“……你怕什?”贺兰金英问,“难道你们见面,你还要再往他胸口射箭?”
贺兰砜盯着酒碗不出声。
“还是……你怕他恨你?”
场闷酒喝到最后,贺兰金英把贺兰砜拖出住帐,狠狠摔在地面。头顶月亮缺片,贺兰砜浑浑噩噩从地上爬起,他听见大哥在耳边说话,嗡嗡,是责备和斥骂,还有道歉与忏悔。贺兰砜点儿不怪贺兰金英,那箭是从自己手里射出去,靳岄是应该恨他。
“会去大瑀。”贺兰砜说,“去找远桑,去找……”
你们不可能见面。”
“万远桑在梁京?”
“你可知道梁京有多大?”贺兰金英笑道,“比北都还大,内外两城,以四座城门分隔。靳岄被岑融保护着,他是三皇子,你以为随便在街头就能遇到他?”
贺兰金英对自己弟弟十分解,从意识到贺兰砜与靳岄之间生出情愫,他便知道贺兰砜是头栽进去,永无可能再出来。兄弟俩在情之字上,都是又痴又执,贺兰金英不会嘲笑贺兰砜,他只是感到焦灼和不安。
可切发展并不如他所愿。从北都回来后,贺兰砜没有再开怀笑过。贺兰金英问他发生什事,贺兰砜不肯说,直到后来朱夜悄悄地问遍又遍,他才透露那支箭事情。
他翻身骑上飞霄,双腿夹,策马飞奔。怒山部落周围草原宽敞平坦,夏季牧场丰盈,水声潺潺,长风吹起他头发,令他眼睛生出无穷无尽疼痛。
贺兰砜心里有两个声音,个说不是靳岄,你知道不可能是靳岄说,你只是太激愤,大哥身受重伤令你慌乱,没有人比你更清楚靳岄是怎样人,他在你面前通透干净,他不会害你。
然而另个声音也在重复地提醒他:靳岄骗过他许多次。每次欺骗都为最终目——靳岄要回大瑀。如果不是靳岄,谁会知道兄弟俩要从英龙山道密道经过?
贺兰金英和贺兰砜已经布好迷阵。他们留下许多确凿讯息和痕迹,足以让
贺兰金英起初只以为,贺兰砜回头是为道别,但他没想到自己耿直莽撞弟弟会冲靳岄射箭。朱夜向他转述此事时候他便明白,贺兰砜此生此世永远不可能从他月亮中脱身。
那枚箭射伤靳岄,也将死死地、永生永世扎在贺兰砜心上。除靳岄,无人能够拔除。
贺兰砜喝完酒,又给自己倒上。“你不是不愿意见到和他在块儿,怎现在又劝去大瑀。”
“连卓卓都知道你不高兴,大哥怎会看不出来?”贺兰金英说,“你今生是人,下世是鹰,再下世是鱼。做人快活和苦楚,也只有这世能尝到。是错,不该拦你,也不该说那些话。”
沉默许久,贺兰砜终于低声开口:“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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