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钧也在,警帽儿拿根手指勾着,皮靴子都脱,光着脚踢。
大队犯人都喜欢邵钧,部分原因也是邵三爷乐呵,邵三爷爱玩儿。平时戴起警帽儿扎着腰带时候,这厮是警察,训人时候严肃着呢,上思想教育课时候站讲台上也吆三喝四、人模狗样儿。玩儿起来时候,特疯,跑到隔壁村儿上树偷个桃儿、或者溜到哪个监号先挨个儿发烟然后扎堆热闹地打牌,那简直是常事儿。
罗爸爸当年说过,绝不花这个孽子分钱,不住这个孽子别墅,不坐他车,不跟他起过,不见他,老死扔在路边儿都不用他埋。
这话罗涌不能当面说出来,怕罗强翻脸掀桌子。
罗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怕他家老二。他别看是当大哥,他管不这个弟弟,他只能管自己,老实巴交面朝黄土大半辈子,人到中年还得屁颠颠地给俩弟弟送牢饭。
罗强也极少开口叫“大哥”,连名字都不叫。这人活得孤独而冷漠,在外人眼里,这种人就是没心没肝,六亲不认。他只认他生意,他房子车子和钱,他手里枪,砍刀,他肩膀和胸口上条条深刻伤疤,他腔管子里流沸腾黏稠血……
他只认那条道,路走到黑,直到狠狠地撞南墙。
强不在乎。他不在乎自己住哪个牢号,有没有人递给他馒头吃,同牢狱友待见不待见他,有没有人要算计他、刷洗他,他甚至不在乎这帮人喊他罗强还是周建明。他是什人?他怕这些?
老子叫啥名儿都样收拾你们。
可是小三儿第回坐牢,判就是八年,过惯胡天胡地恣意逍遥日子,习惯有哥哥宠着,罩着,人能行?能吃这个苦?
饿有人给他递馒头吗?
同牢人要整他逼他刷洗开飞机抱马桶,他能扛得住吗?那时候谁能帮他把?
罗强扛着棉被,拎筐苹果,跟春运赶火车似,从操场边儿走过。
他忍不住看向操场上群人,目光仿佛是下意识,瞄向那个手拎大檐帽儿、光脚站在水泥地上跑来跑去人。
放风时间,
没有家属探监几个犯人正在自由活动,闲得,踢毽子玩儿。
过分剧烈体育活动,监狱里有限制,所以群大老爷们儿只能搞搞这种娘们儿游戏。
罗强脑子里晃而过某些刺眼场面,有人要是敢动罗小三儿,欺负着他宝贝弟弟根汗毛,他砍人剥皮挖眼珠子心都有。
罗强问罗涌:“老头子咋样?”
罗涌说:“还那样儿……去医院瞧,医生都不收,说年纪大,不敢开刀,让保守治疗,就在家养着……”
罗强想会儿,说:“钱够吗?用钱话,还有几个兄弟能靠得住。”
罗涌摇头,张张嘴,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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