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隔壁邻居家子是老师,在大学里教书,那年代属于挣得特多,个月百多块钱,家里有雪花牌电冰箱和燕舞牌音响。老师也喜欢罗小三儿,虎头虎脑、黑胖黑胖,有回从冰箱里拿个小碗冰激凌,给小三儿吃。
那年代孩子吃冷饮,分好几个档次。三分钱冰棍有两种,红果和小豆;五分钱冰棍是巧克力;毛二就可以买个奶油双棒,两毛钱才能买个北冰洋小碗,拿小木片(kuai)着吃那种。
罗小三儿抹着满嘴冰激凌奶油汤,咂砸舌头,有点儿不好意思,递过去:“哥哥吃。”
罗强特有范儿,下巴横:“你吃。”
罗小三儿:“哥也吃。”
那时候在邻居们眼里,罗家老大老实、憨厚,即使按旧社会风俗,长房长子长孙什,领出去也是受人称赞,光耀门楣;而罗家小三儿可爱、好玩儿,谁见都想掐把脸。
老二呢?老二……没那招人喜欢。
家子里孩子多,大可靠,小受宠,通常被忽略就是夹中间那个。在大人们眼里,都觉得老二那孩子不太爱说话,不哭也不闹,也不巴结大人,胡同里闷头走路,偶尔抬眼看个人,眼神儿还阴阴,不喜兴。
罗强放学走路回家,横挎着书包,手指夹着颗烟,也不知道哪来。
他会绕路到工地上抽会儿烟,就躲在那种横放置大圆水泥管子里,小孩藏猫猫都喜欢躲那里边儿。有人看见,他就把烟夹着半握在手心,手缩到袖筒里。
罗强说:“在学校吃过。”
罗小三儿把小碗吃完,十根手指头都舔得干干净净,简直太好吃。小碗太贵,他爸爸没给孩子买过这个。
小三儿(kuai)完冰激凌小木片,罗强拿叼在嘴里,含着嘬,嘬那上边儿奶油味道……
罗战两三岁、刚能利索说话时候,特别喜欢说,嗓门还贼大,就喜欢听大人夸他。院里大爷大婶没事儿就
罗强也有群铁哥们儿。这些人都是远近几条胡同里出名流氓小混混,在学校都不怎学好,每天傍晚叼着烟拎着板砖在小街小巷里混,让大人们头疼帮野孩子。
可是罗战从小就喜欢他二哥。小孩和大人视角观点不样。大人琢磨是哪个孩子乖,将来有出息;小孩子眼里是哪个人好玩儿,哪个人实心眼子地对他好。
罗强放学有时候会特意路过鸿宾楼,从后厨房小门溜进去。
厨子和服务员都认识罗家老二,招呼他,有时候给他盘江米条,袋萨其马,饭店里卖剩下点心。
江米条是糯米粉油煎出来,搁嘴里含着,甜滋滋。罗强兜里揣着好吃,跑回家,拿点心逗罗小三儿,叫声“哥哥好”,哥就赏你根儿江米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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