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师弟还小,怯生生眼神,像只乖巧小羊羔。
莫柳初摇摇头:“日本人要死,那国民党不用杀,明天会有个学生来跟你接洽,具体他会告诉你。”
火光明明灭灭,把莫柳初张清朗脸映得轮廓鲜明,鼻梁窄而秀挺,两只眼睛沉在阴影里,无端带点阴鸷。
“出钱,你把子弹换。”莫柳初压着恶心,灌下整杯茶,“那些学生崽心软,不中用,明天无论他怎说,你听,用达姆弹,别便宜那帮狗东西。”
男子把脸埋在手里,呼哧呼哧喘两口,又像在拼命清除嗓子里黏痰,半晌移开手:“达姆弹?那玩意里面装全是铁砂,打哪爆哪,断胳膊断腿接都接不回来,你们这帮穷鬼这回够狠啊?!”
颠簸,心里升起强烈恐慌感。
黄包车夫是个没有脱离庄稼汉打扮中年汉子,肩膀上搭着块白毛巾,他时不时拿来抹汗,抹便留下条黑道子,从前方看去,他垂着眼睛,与其余车夫没有任何不同,从莫柳初位置才能注意到蹊跷,车夫后腰处鼓出小块,掖着把手枪,被布衫子掩盖着。
人车夫在胡同尽头停下来,眼前是栋破旧二层小楼,年久失修木板房,还没有进门便闻到股霉味,是木板常年吸水,再怎粉刷也驱不走陈腐味道。
莫柳初嵌动门铃,阵沙哑类似咳嗽响动过后,门吱呀声开,门后亮起煤油灯光芒,映出张胡子拉碴脸。
开门是个邋遢中年男子,穿土布衣裤和黑布鞋,褂子紧紧扎在裤子里,露出斑驳牛皮腰带,他眼神中警惕在看清莫柳初长相时放松下来,低声道:“莫先生。”
莫柳初不愿与他多言,拾起桌上帽子往头上扣就要走,老五坐在原位擦枪,并不送他,莫柳初想想,补充道:“这票要去高级地方,你把你这副尊荣收拾下,免得门都进不就被踢出来。”
老五
莫柳初点点头,同样压着嗓子道:“新任务,说话方便?”
黄包车夫见两人顺利接头,转身拉车走,莫柳初脚始终没有好利落,瘸拐跟随男子进屋,小心插上门闩。
煤气灯放在桌上,两人在木头圆桌旁低声交谈,声音压得太低,恍惚只听莫柳初称呼男子为老五,又听见枪栓细响,老五反复擦拭支黑油油手枪,沉吟道:“个国民党师长,狗日私通日本人?”
“这票你们看着给,老子不定价,就当为民除害!”
莫柳初拎起桌上只脏兮兮茶壶,感到水还温着,便不客气给自己倒杯茶,喝口禁不住反胃,茶里有股浓烈腥膻味,像极他和莫青荷没成角儿时在茶馆卖唱,老板请他们喝就是这样带着腥味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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