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上年纪,耳朵不好,话说得又慢又大声,虽然带着乡音,却不难听懂。
莫青荷听得直咋舌,心说三辆还不够,难道要像迎接大元帅样阻塞马路。沈培楠似乎早有预料,摇头道这准是大哥办事,回头招呼跟来几名小兵乘最后辆,自己带着莫青荷上中间辆汽车,不用说,打头那辆就是为管家留。
这算下来,三辆轿车安排正好,只是未免太铺张些,莫青荷暗暗惊讶,等汽车开上马路,转脸对沈培楠道:“你家这些讲究可真不比北平前清王爷少。”
沈培楠没做声,表情丝毫没有放松,两手指尖交叉,轻抵额头思索,过会儿,伸手过来拧拧莫青荷脸颊,低声道:“这事不太对劲,先替你找间旅店,等安排好家里再来接你。”
莫青荷笑道:“原来土匪看见家人也会胆小,你认为不会应付,到时候露出马脚吗?”
模样黑色汽车,名管家打扮老人身着藏青驼绒长袍和珠灰缎子马褂,正站在路旁等候。
这人大约六十岁年纪,戴着瓜皮帽,脑后垂着条花白而稀疏辫子。远远瞧见沈培楠身影,忙不迭上前迎接,又回头打手势,三辆轿车车门同打开,有趣是,老人如此守旧,汽车夫却全都是最新派年轻人,个个身着西装,乍看非常气派。
老人走到沈培楠跟前,弓腰行个礼,却不说话,搓着两只树皮似手,把他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仿佛不敢相信,抓住沈培楠只手反复摩挲,来回看几趟,双老眼就泛起水光。
“三少爷,真是您回来。”
话还没说完,喉头就带哽咽意味。
说完想闹闹来讥笑他,沈培楠却没这个心思,挡开他手,说句别胡闹,表情带几分严肃:“怕他们难为你。”
沈培楠解自己家人,从个反常细节就能
沈培楠摘下白手套,亲切地拍拍老人干枯手背,叫句赵叔,又对莫青荷介绍说这是管家,在家做四十多年,从小看着沈家兄妹长大。
老人抽噎半晌,犹在絮絮叨叨:“太太说身子骨不行,不让来,这要是不来,能第个看见三少爷回家吗……”
莫青荷见这人比老刘年长不多少,对沈培楠态度却完全不同,知道两人关系不逊于血缘至亲,便含笑点点头,也跟着礼貌唤声。
沈培楠与老人寒暄几句,马上打听母亲病势,管家却似乎没有听见,掏出手绢擦擦眼泪,视线移到莫青荷身上,像发现新奇事物,围着他转半圈,恭维道:“哪家少爷?模样长得真好。”
说完哎呦声:“三爷就是糊涂,带朋友回来也不提前知会,家里好多派辆汽车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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