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疏竹立刻转过身,怒斥道:“你们这些粗莽武人,堪称不解风情之极!祖宗文化传承就坏在你们这些人手里!”
他话还没有说完,只见远处走来支茶农队伍,个个扛着锄头,穿破衣烂衫,接着飘来阵似有似无歌声,先是个人,后来声音渐渐增多,合成股呜呜咽咽调子,语调极其哀怨,若在深夜听见,简直如同鬼在吟哦般。
“鸟叫出门,鬼叫进门,日立摘青,夜里炒青,手指起泡,眼睛发红,种茶人家,多少伤心。龙井龙井,多少有名,问问种茶人,多数是客民,儿子在嘉兴,祖宗在绍兴,茅屋蹲蹲,番薯啃啃,你看有名勿有名?”
沈疏竹议论
手心敲两下,自去前面带队。
孤山并不高,行人走没多久,脚下石阶就没有,眼前突然出现道水磨短粉墙,墙上并排雕出只只扇形镂空窗户,隐约可见里面翠色如荫。上山楼梯与条蜿蜒小路相接,径直同往粉墙正中道敞开圆洞门,垂着伶汀花蔓。
站在圆洞门口朝里张望,竟然是大片龙井茶园。早过春茶采摘季节,片片茶蓬长得浓绿茂盛。
沈疏竹郑重其事掸掸长衫上沾染灰尘,指着茶园深处几间屋舍,回头兴奋道:“到,到,今天有贵客亲自上门,就不信她还不见面!”
莫青荷见这里远离市井,环境清幽雅致,心说能够住在这里,难不成是位山中隐士?便拽拽沈培楠胳膊,问道:“跑这远路,这是要来见谁?”
沈培楠个子高,撩开垂在头顶藤蔓,弯腰走进茶园,身形停,转过来时,手里多小束秋桂,随手插在莫青荷身侧那只装丁香小荷包流苏结里,笑道:“位学问大得很女先生,你有什话尽可以问她,见面别给毛毛躁躁,惹急先生,二哥可饶不你。”
行人慢慢在茶园小径走着,叶尖儿露水沾着人衣裳,沈疏竹脚步轻快,难抑心中又摇着扇子讲起杭州最引以为傲龙井茶。
“茶发于唐而始兴于宋,有唐煮宋点明冲泡之说,唐朝煮茶,要加盐,椒等各种辅料,宋朝点茶,是把茶砖磨成茶粉,盛在黑底茶碗中,陆游曾有诗‘晴窗细乳戏分茶;就是讲宋代斗茶情景……”
“杭州龙井,分狮,龙,云,虎四字号,但品茶,却不单单只讲究茶叶,品茶者,品水也,器也,境也,心也。说起水,杭州有虎跑泉泉水最适宜点茶,有诗曰‘自笑琴不弦,未茶先贮泉’……”
小径路窄,只容人通过,沈培楠本来走在沈疏竹和莫青荷之间,闻言停下步子,把莫青荷揪到前面,头痛道:“从小就烦他这些话,不痛不痒无病呻吟,像要得道成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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