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培楠不听她废话,拉着莫青荷往里走,穿过第间大院子,绕过道小门,又是间院子,最靠北间门户紧闭,大门却没有上锁。
院外阵黄包车车铃响,好像又来客人,隐约传来那女高亢嗓门:“哎哎,你们怎又来,前天刚捐过税,家里粒米都没有,实在拿不出钱……”
沈培楠推开小屋门,往里看眼,身子僵,突然转过身,把莫青荷拦在门口,低声道:“不是这位,回去吧,们找错。
畜粪便和垃圾污水塘。黄包车连淌过三道胡同,停在座四合院前,车夫回过头,露出口黄板牙说到,沈培楠跳下车,搀莫青荷把,两人扑通声,起踩进水里。
阵大风吹过,噗嗤阵响,雨伞伞盖被吹飞,沈培楠手里只剩根光秃秃伞柄,那张黑油布像张开翅膀大蝙蝠,被风卷着,飞老高。
莫青荷全身淋着雨,站在四合院门口,看着里面东倒西歪几间破房子,突然不敢往里走。
他熟悉这种地方,他比任何人都熟悉这种地方,天桥耍把式卖艺人都住这种四合院,东家孤老太婆,西家得癫痫嫁不出去老姑娘,瞎眼老头挽着闺女,拎着个破口袋,走街串巷唱大鼓书,他和柳初刚离师父自立门户时,跟几个师兄弟合租间破屋,住也是这种地方,白天在茶馆里扯着喉咙卖命,穿着挨大半个月饿才省出件衣裳,低声下气给阔人赔笑脸,晚上满身汗臭回来,轮流倒泔水、掏厕所,自己知道自己是个什玩意。
间屋子房门吱悠声开,男女两个人,挽着裤管,用脸盆装水,盆盆往外倒,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涝不像样,那男长得鼓眼泡大板牙,光着黑瘦膀子,看见门口两名不速之客,扯着喉咙喊道:“喂,找谁?”
沈培楠道:“莫太太是不是住这里?”
那女想都不想,哗泼盆里水,不耐烦道:“什太太先生,找错,没这个人!”
那男闻言却停下动作,撑着腰站起来,问女道:“最里头那个赵四莲,好像说过夫家姓莫,昨天刚有人跟打听过她……”
那女脸色下子变,把脸盆往门边竖:“往里走,你们赶紧把那臭婆子弄走,烂死在屋里别人还住不住,真是晦气……”
说完仍不解气,抄起把扫帚,下下往外扫水,骂骂咧咧道:“什夫家不夫家,说是什大户人家出来,不就是个逃出来姨娘,天天被追债撵这里躲那里藏,刚搬来时看她那副花枝招展样子就知道不正经,可不就是,还没住两天,个男接着个往家里领,现在得病,哪有个还肯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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