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写他新认识人,叫什名,来自哪里,做什工作,有几个小孩,是什性格,说什,聊什。比如,继父今天更换gardener,新园丁是墨西哥人,有三个儿子,也是园丁……
他写他刚见到事。比如,他们院子来只猫,黑,四蹄踏雪。再比如,他去看橄榄球赛,华盛顿赢水牛城。
他写他刚吃
“嗯。”谢兰生扬着颈子,感觉对方高高大大:“那,莘野,你再看看明儿戏,回去,不打扰。”
“行。”
谢兰生小心地把笔记本从床头柜上拿起来,抬头看着莘野眼睛,说:“bye-bye。”
“Goodnight。”
回到自己房间谢兰生就开始看信。
那个坐姿:“想告诉那个男人这星期看什、听什、想什、做什、甚至吃什喝什,这四年是怎过。会随手写点提要,到周末再安静地写。在差不多200封信里中文当然变。”
“莘野……!”到这,谢兰生也已经明白莘野指是什。
他没想到。
莘野却是自顾自地:“但从没寄出去过,因为……想他是不在意。”
“不会!”谢兰生发现自己真见不得莘野这样——在印象中,莘野永远波澜不惊甚至可说睥睨四方。
这是个普通本子,是活页,上面写着“Harvard”名字,是美国“letter”尺寸,看着大约百五六十页。
他洗手,缓缓打开。
第封是1991年12月27号写,后面还有个括号,写着“补”。后面,1992年1月5号、1月12号信上面也有“补”字,而从1月19号开始就没有。
开头都是“Dear兰生”,从未改变,紧接着是信正文。
其实从未描述愤怒、怨恨,也从未诉说思念、想念,有只是非常克制淡淡平铺直叙,就像莘野说那样“每个星期看什、听什、想什、做什、甚至吃什喝什”“这四年是怎过”。
他两手放在膝上,紧握成拳,并不逃避,眼睛直直看着莘野,字字清晰地说:“他想知道。”
莘野手肘搭着扶手,左手支着下颌,看着谢兰生,没说话。
“真,”谢兰生说,“很想知道。”
莘野看向正前方,又看回谢兰生,笑笑:“好吧。应该还真带来。”
说完放下他长腿,踩住地毯站起身来,不急不缓,拉开柜门,从里面保险匣里拎出本黑色笔记,拔脚走到谢兰生那侧床头柜前,再端起来看看封面,而后把笔记本撂在床头柜上,直起腰,把另只手也插进裤兜,转过眸子看谢兰生,笑声儿:“行,让他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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