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不说话,扣上最后颗盘纽就往外走,海宁忙把拦住:“这不早不晚你去哪?”
“上刮耳崖。”
“疯你!那大片死地儿还没收拾停当你上哪干吗?”
和珅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望外走,他至少还能给索若木立个衣冠冢吧。海宁步步地跟在后面说个不停什桂军门今晚庆功宴指明要你出场什你这时候上刮耳崖天黑还不定能回营旁人若问起来该如何辩解等等等。直到和珅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对海宁道:“你跟来亦可不跟来亦可,其余不必多说。”海宁目瞪口呆地看着和珅策马扬鞭而去,觉着他脾气越来越古怪,可心里又担心万刮耳崖上有两个金川余孽没死绝,和珅单枪匹马地去没准会有个什危险,呸地吐口唾沫,认命地想上马去追,脚刚刚踩上马镫,手臂就被人轻轻搭,他回头吓地差点又要从马上摔下去:“福福福将军……”
和珅路风驰电掣而过,翻飞马蹄将蔓草枯叶践踏地支离破碎,山间道路两旁岩石树木仿佛都还带着数日前那场空前惨烈白刃战血腥气,在惨淡日光下嶙峋矗立着。和珅凭着记忆纵马前驰到已经化做堆灰烬官寨前,举目望去,大金川聚全部之力历经两代三十年才修筑完成巍峨碉堡官寨,都随把烈火烧地片瓦不留,如今只剩寒鸦声声,荒烟袅袅,衰草连连,竟是无处话凄凉——究竟人为什才如此岌岌营营地去追求本不属于自己切,索若木你聪明世,却至死不能堪透,可滚滚红尘之中,谁能真个堪透——他和珅,也样不能,永远不能。
他从怀中套出件折得极整齐藏袍,这是索若木死前所着战衣,即便数日过去,上面沾染浓重血腥味依然挥之不去。将袍子轻放在地,和珅抽出多伦宝刀来——当日被索若木折断之后他寻机又仍旧镶好,只是再不愿用来杀人——弯腰刀刀地掘着地上土,感觉到身后马蹄声逐渐地由远及近,他只当是海宁跟上来,也没有回头,自顾自地认真松土。身后人走上前,也跟着蹲下来,也跟着挖掘,却是用手挖,掊剖地毫不含糊。和珅见那双手,脸色大变,猛地起身退开两步,咬着牙瞪着眼前福康安:“你!——你——”却是什话也不愿出口,甩手就冲到马前,眼看着就要翻身上马刻不愿停留。
自刮耳崖之战后,和珅就再没跟福康安说过句话,竟当他死般视而不见听若不闻,福康安早前无论打叠起多少心思俯就都吃闭门羹,此刻也是抱着破釜沉舟之心而来,也不去追赶反蹲在地上继续挖土,嘴里只道:“你走也罢,这座衣冠冢替你挖。”
和珅多少能忍人,此刻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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