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陡然停止,婉转娥眉,含情双目,她缓缓地抬脸看他,粉光脂浓中带出抹风华流转浓艳。
“二十四婶?”乾隆如恍然出醒,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妆点地美丽绝伦女子——与往日明艳爽朗相比,此时她有种不真实哀艳,“你怎会在这?”
章佳氏起身,优雅地行毕礼,才回道:“太后本宣臣妾进宫,经过撷芳殿,才记起太后赐给裕亲王药竟落在慈宁宫,命人回去去取,臣妾百般无聊进殿就见到这张‘焦尾’古琴,时技痒,就忍不住卖弄起来,请皇上赎罪。”
乾隆却不接话,半晌才道:“你弹……很好。”整整四十年,他没有,没能在宫中听到这首动人心魄顽艳哀歌。
章佳氏福福,微微笑道:“皇上若赏脸,臣妾可以再为皇上弹奏遍。”
呆在后宫呢,非得向外去冲去闯,哪怕会因此而伤痕累累——也好,让你铩羽而归,你就更会知道,谁才是普天之下唯可能保护得你拥有得你人!
“谢皇上!”和珅大喜过望,“皇上只要再封个人为钦差随同办差,奴才保证水落石出!”
“谁?”
“左都御史钱沣!”
乾隆怔,此人出名铮铮铁骨,却是个空有气节不知变通文臣,况且当初最先弹劾国泰于易简就有他份,和珅要以他为正钦差,这不是更叫国泰起警觉之心!他御极四十年,自诩看透诸臣百官心术权谋,为何这和珅总是跳脱于常理之外?
和珅悄悄地退出来,替二人轻轻掩上门。
高云从早带着干人赶来,和珅跨出门来,面将袖子折地整整齐齐,面气
“随你随你。”乾隆半叹口气,“真不知道你葫芦里卖什药——”话音未落,就听见阵若有似无琴声自东六宫远远飘来。乾隆开始也只是站着随便听,没会就微微地皱起眉来,跟着琴声越走越快,直到那处熟悉宫殿前,他才猛地住脚,脸色忽然苍白片,透出平日绝不会显出几分迷茫老态——“怎……会……”
“不知宫中哪位主子有这等才情——”和珅自然跟上,故作不解地摇头道,“只是不该在此抚琴,惊驾也是个错。”
“你不知道这首曲子?”乾隆神色古怪地看着他,和珅忙低头道:“奴才粗人个,有时间也读书习武去,琴画风雅,奴才是从未有这份心思领略,自然窍不通。”
“这是《雪山春晓》……”乾隆万千言语都化作声悠远绵长叹息,任那琴铮呜咽,如泣无诉地游走在这片幽影幢幢皇宫大内。
也是这样将暗未暗凄迷黄昏,也是这曲调三叹幽怨琴声,掀开层层布幔,他见到她,却揭开她悲剧序幕——那是他生中最无能为力伤痛与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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