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皇上对阿玛信任宠爱,难道让阿玛领班军机反倒是让你招忌?”
和珅愣下,也不知怎和儿子去说——乾隆这些年对他是没得说,封爵升官,以文华殿大学士领班军机。人兼管吏部户部理藩院,任国史馆四库全书正总裁,正白正蓝镶红三旗都统,掌管内务府兼任九门提督——人之下万人之上,威权集中到无可复加地步,煌煌大清权力运作几乎都掌控在他人之手。
他威重权大,声令下举国趋之,压力自然也大,但他却已抽身不得。若之前还只是为扬名立万,那此刻指挥大清帝国井然有序地运转如常,心里就似圆满般满足——这是多少私情都替代不胸怀家国博大雍容——也惟有此刻他才能稍微忘却那个男人与他之间整整十五年爱恨纠缠。
拉着丰绅殷德手
队刚到广州,安南国王闻福大帅领兵竟吓地不战而降,自愿五年供,全军退出中国边境,只求福帅“莫加兵问罪”,时之间,引为笑谈。
和珅轻轻咳嗽,觉得肩上重,件雀金斗篷就覆于身上,他放下奏折,含笑看向身后清俊小哥儿:“这快就下学?”
丰绅殷德掩嘴笑,往父亲怀里猴,红扑扑脸蛋还淌着汗:“阿玛……”
和珅掏出怀表看时辰,不觉地摇摇头:“又逃学,你也十岁半大人个,哪有动不动就逃学世家公子?”
“你越来越象福四叔!”丰绅殷德扁扁嘴,“逮着机会就教训——咸安宫师傅都是看碟下菜儿,不论写文章多狗屁不通,他们也都涎着脸恭维什‘雏凤清于老凤声’,谁不知道他们是想讨好你啊?”
和珅莞尔笑,知道他说是实情,这座官学虽也般是学文着作之地,却早早浸染宫廷中无数争权夺势墨黑——从他踏进咸安宫之时,就已看地明明白白,如今却是屈指十五年矣。
丰绅殷德眼尖,就着父亲肩膀看见那奏折上名字:“‘奴才福康安奏请自为两广总督署理‘十三行’事务‘……二叔不就是跟着福大帅出征安南?在学里竟日听人说福大帅如何英勇无敌百战百胜,怎皇上不把他调回京城和阿玛样也当个中堂呢?非得处处地换地方呆,连带着二叔也归不得家。”
和珅怔下,随即扯扯嘴角道:“那是皇上爱他,怕他招人忌。”
“难道破天荒地给他封贝子爵位反倒不会招忌?”
“爵位高不招忌,真地管事儿才招忌——军机处就是个人人眼红地儿,你瞧这朝廷之上,有几个人真和阿玛条心?”福康安身份贵重,又是天下第战将,无人不知以乾隆私意封王爵是迟早事,只要他不真地掌中枢大权,谁会和他硬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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