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也是担心地整整宿未睡,宫门刚开,派去打探消息侍卫来报——和相已能进药,心中剧烈不安才舒缓几分,他拿出那对香包,放在鼻端深深吸,微微点头:“好……好生伺候着。凭他要什药,上天入地都要给!”此时痛苦只是暂时,致斋,你总有天要明白,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福康安,福长安,哪怕是你至亲,对你而言都是多余!你人生,只要有就够!
和珅身子虽然在群太医竭尽全力地调理下天天地逐渐恢复,但他脸上表情,却只能以活死人来形容——如此行尸走肉地活着。
丰绅殷德整整半个多月没睡上个囫囵觉,仿佛只要闭眼,他就再看不见他阿玛……他从马车上下来,怀中是刚刚从宫里领出几枝千年人参。
“额附爷,街角那仿佛有人——是个女,还受伤?”
丰绅殷德时恻隐,便过去查看,却见个女子俯面瘫倒在地,裙摆上全是大片污血。丰绅殷德将她翻过身来,就是怔,此女打扮分明就是宫中女眷,万不适宜这个当口倒在和府门口,不及详思,他忙挥手命人将她抬进府中救治——
恨!
那年复年,他与他之间未及鲜活,便已褪色……爱。
“……和大人!”个老人猛地跪下,老泪纵横,“求你吃药吧!老夫全家性命都在您手中攥着哪!”围绕床边人齐齐跪下,号啕片。
刘全跪下地上——长安被道圣旨圈禁在家,最后个能劝解几分人都不在,望着自己风中残烛般半死主子,那份伤心比谁尤甚:“爷!爷!二爷殁,您再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就完哪!您真要老奴命!”
道道凄凉悲痛哀号哭声。
群人明火执仗地忙成团,不远暗巷中穆彰阿缓步而出,
为什……连死都不能。
他总常常在想,个人究竟要被逼到何时何地才能真地心死如灰?可笑他这世顶天立地,却连生生死死随人愿微末希望都做不到。苍白枯瘦手缓缓抬起,指向案边药碗,太医欣喜如狂地捧起碗:“和相肯进药!!”
也不知哪来气力,和珅被扶起之后,竟自己接过药碗,张口就喝,苦到头皮发麻般——瑶林,你在阴司黄泉,可也是这般苦到极至?和珅面急冲冲地灌,面却口口地咳血,那翻沫着血泊混着药水,在碗中纵横淋漓,和珅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成团,却自虐般地还要再灌,再剧烈地咳嗽——喝呕,呕喝,竟是无穷无尽折磨!
“爷!爷啊——”刘全已经老迈不堪,散乱着头白发,颤巍巍地哭着叫着,“老天哪!你为什就不开次眼哪!?”
在场之人无不辛酸,尽皆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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