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教将教中人划分为十三等,以花痕为区分标识,地位越高,花痕越繁复鲜艳,每等所用材质也各不相同,有金银铜铁琉璃,而左右护法,位居教主之下,为最高等,是刻于血肉之上烙印。
头领验明纹身,躬身又行礼,与巡逻教众并退至两侧,让出条路。
却见左护法立在原地,吩咐道:“要你们找个人。”
头领垂首应,得具体命令便分派人手搜寻,回身向左护法保证旦找到就将人送去教内,谁知
他独自人活得浑似刀枪不入,从来也不指望旁人。
戚朝夕突兀地笑声,话里藏咬牙切齿意味:“真是欠他。”他转身就往外走,手推开窗,手拦下要跟上薛乐,“你留在这儿等消息吧,魔教左护法身边跟着人可不方便。”
见他心意已决,薛乐便不再劝:“好,等你带他回来。”顿顿,又笑道,“既然你心里放不下江离,这次重逢后,倒不如真把他收作徒弟。”
戚朝夕已经跃下窗,这句话随风擦过耳际,他下意识回首,那窗灯火逐渐远,答话被压回心底,却盘桓不散。
可从没拿他当过徒弟。
心血毁于旦,又于心不忍,何况此次若是回般若教,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从中脱身。
时无言,两厢静默。
到底还是戚朝夕先开口,带些迟疑不定:“走时候,江离生气吗?”
薛乐仔细回想,可眼底浮现只有跪在尸体旁那道清瘦背影,便摇摇头:“瞧不出来。”
隔会儿,戚朝夕又道:“若是这次丢下他不管,他偏偏就这死,黄泉路上会不会怪无情自保、怪袖手旁观?”
这念头冒出,紧接着连自己都困惑。
……那究竟是把他看作什呢?
九渊山下,阵脚步声自黑暗中传来。巡逻们手擎火把聚集过来,照出个兜帽低垂黑袍身影,登时惊,头领忙分开众人迎上前去,躬身行礼:“恭迎左护法。”
礼罢,头领抬起头来,仍挡在前方并不让开。
戚朝夕抬起手,拉开衣领,火光映照中,他左侧锁骨下绽开支重瓣花痕,纹身殷红如血。
这问实在是莫名其妙。江离既不知道他没走,也不知道他曾悄无声息地跟在身后,更不知道他此时此刻百般纠结,又何谈怪他?
但薛乐没有提醒这点,只想想,如实答道:“以江离性格处事,即便是知道,想必也不会怪你。”
戚朝夕慢慢地点头。
开口问时,其实他心里已经有答案。江离怎会怪他?
初见时名字都不肯讲,受伤只会藏,没听过说书,更不会喝酒,沉默寡言,独来独往,既不给人添麻烦,也不懂怎讨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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