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亮。”
注: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出自林则徐《赴戍登程口占示家人》。
过会儿,他手指搭上断水刀鞘,颤颤,然后抓起长刀出门。
转入后厨,也没管打盹仆人,谢无衣径自取坛烈酒,然后运起轻功去望海潮。
望海潮山崖陡峭,风势在这里更显猖狂,碎雨乱叶狂舞不休,谢无衣衣裳被风拂得猎猎作响,仿佛面孤傲旗。
他拍开封泥,痛饮口,然后挥手将酒坛扔下去。
紧接着,他纵身跃下,快到崖底时候,左脚在右脚上借力踏,整个人踏水而行,最终身如鸿雁般落在块凸出水面青石上。
没想到断水山庄里,竟然还有个谢无衣?”
叶浮生苦笑:“正是如此,因此在亲眼看到庄主刹那,就觉得自己又踩进滩浑水中。”
“后悔吗?”
叶浮生淡笑:“如今水落石出,何谈后悔?”
他拖着伤病之身不远千里而来,就是因为那人与他几番出生入死,最后以命相救,叶浮生觉得只要自己良心还没被狗吃干净,就有责任为他完成遗愿。
大河浪涛汹涌,激起浪花很快打湿他身上薄衫,冷得刺骨。
长刀出鞘,三尺青锋照亮寒面如雪。
他挥刀,如这三年来日日不曾间断练武,内力贯于经脉,抽刀断水,荡平波涛。
直到招式练尽,冷车骨髓,他才抬起头看向水天线远方。
眼下已近卯时,然而深秋时节天色多晚,更何况又是风雨交加,谢无衣看许久,才看到远方那线淡淡白。
事到如今,叶浮生终于明白,那人交给他这块玉佩用意其实就是希望叶浮生能在逃出生天之后,把它交还给谢无衣,虽说三年之约有负,但好歹是个交代。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他倒是好道义,好豪情!”谢无衣冷冷开口,“既然各得所需,那就请便吧。”
这般喜怒无常变脸,叶浮生倒是不觉恼,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杯水,喝干之后才施施然起身,拱手道:“那在下就先去打个盹儿,庄主也请休息吧。”
他走后,谢无衣独自人在昏暗屋子里枯坐不知多久,直到阵冷风吹开窗户,冰凉雨花随之席卷而入,他才被惊醒般站起来。
三年来沉疴多病,朝破封拔针,纵然内力已渐渐恢复,谢无衣身体底子却已经败,这猛然起身后竟有些头晕目眩,手撑住桌沿才堪堪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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