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道人眼里含着抔高山寒雪,面上凝着片幽潭静水,就连说话,也像断冰切玉般冷淡:“贫道端清,打扰。”
说话间,他将玉箫悬回腰间,和只巴掌大银壶挂在起,腕捉拂尘,抬步就向楚惜微走来。那刻藏在暗处二娘下意识绷紧身子,却被楚惜微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自称“端清”道人果然没在楚惜微身边停留,仿佛只是邂逅无关紧要人,转眼就与他擦肩而过,倒是楚惜微出言留步:“请等下。”
端清侧过头:“有事?”
“冒昧相询,道长是与断水山庄有故?”楚惜微只觉脚下地面似乎还有火焰灼烤后余热,暗暗皱皱眉,说话时笑意不减,“偌大基业朝倾颓,实在令人唏嘘。道长若是有心来此,不如多留些时日。”
上好楠木棺里,谢离全身抖得像被寒冬冷缩鸡崽子,颤巍巍地伸手去推棺盖,也不知是力气小,还是胆子不够大,只虚虚推开道缝隙,就再也没能继续,双膝软,跪倒在地,伏在棺上嚎啕大哭,身边盏灯火明灭,映着满目苍凉废墟。
楚惜微走到这里,就听得声几不可闻动静,那是二娘在示警。
他不动声色地往二娘藏身之处看眼,耳边箫声竟然依旧未绝,甚至不闻短促不继破音,足见此人口内息绵长,可谓骇人。
曲《送魂》毕,只微顿下,就换支曲子,这次是《往生》。
楚惜微凝神看去,池塘边果然立着位道人,正背对着他手按箫管,如霜如雪白发被支乌木簪松松挽起,对男子来说显得颀长消瘦身体笼在袭黑白错落道袍下,仪态从容自然,仿佛不是来祭丧,而是送别位萍水相逢路人。
端清道:“昔年与谢老庄主面之缘,算不得交情,只是恰好路经此地,闻说不幸,遂来拜祭。”
楚惜微眯眯眼睛,谢重山这三年被禁庄内,可是之前也有多年未出古阳城,那他与这道人面之缘……怕是有十年之久。
可是观此人形貌,顶多不过而立罢。
他这边思量,端清目光落在谢离身上,开口道:“少庄主年少失亲,半生颠沛,是命途多舛之相,然而险中求胜,今后自有作为,断水山庄在天之灵当可安心。”
谢离仍失魂落魄地跪着,不知道是听进去还是没有
楚惜微很有耐心地等他吹完这支曲子,曲终之后,道人转过身来,露出张神情寡淡脸。
光看他背影,像个年过百岁老人,可是观其面目,却不过是白梅盛绽般韶华初露。
广寒玉树,风仪天成。
楚惜微活二十来年,见过形形色色人物,还是第次看见,光是风华容貌就能让他心悸人。
此人完美得似乎不带人气,冰冷得也仿佛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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