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非誉拿起这块玉,沉默很久,直到萧艳骨都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候,才慢慢开口,流泻出声喟叹:“二爷是个有心人。”
萧艳骨心中喜,还没来得及笑出来,就听他继续道:“如当年。”
她尚未绽开笑容冻结在脸上,仿佛有人提笔给画皮添上丝不自在颜色。
片刻,她扯扯嘴角,道:“先生,可向来是个识时务人啊。”
阮非誉收起玉佩,看着已经化成灰烬纸张,淡淡道:“活人会死,往事成风,天下人物,莫有不变。”
续,先生又已年迈,对于皇帝来说,已经不再是必不可少肱骨之臣,他这样做不过是……”
“萧殿主心思过人,口才也很是不错,只可惜生作女儿身,不能入朝与百官并肩。”阮非誉忽然出声打断她,“但是江湖人,还是不要妄议朝政为好,以免招惹麻烦。”
萧艳骨掩口轻笑:“等已经是麻烦上身,何足惧也?倒是先生,明知自己是被帝王做诱靶,竟还能安之若素,叫人不得不佩服。”
阵风吹过,阮非誉咳嗽两声,道:“明知背后厉害,葬魂宫还要沾手,是为什呢?”
“葬魂宫是替人办事地方,这次当然也不例外。”萧艳骨拿起那张写满姓名纸,凑近烛火,眼中倒映灼色,“皇帝要拿先生尸骨做巩固新法垫脚石,自然也有人敬仰先生,不忍看英雄末路。”
萧艳骨脸上笑容消失,她幽幽道:“先生,正如您刚才所言,想要您性命很多,可现在愿意保下您、又能保得住您,可就只有二爷。”
阮非誉笑笑:“老朽也说过,活人总会死。”
萧艳骨暗自握拳,片刻后又挂起笑容:“先生不担心自己弟子吗?”
“鸣渊已过弱冠,是该顶天立地年纪。”阮非誉手指拂过余温渐失灰烬,神情淡漠,“老朽如他这般时候,已经敢在老虎头上撒野。”
闻言,萧艳骨脸色变,妩媚容颜横生煞气,她死死盯着阮非誉,忽然喝道:“来人!”
“这世上想让老朽死人很多,要留活命却少。”阮非誉思量片刻,忽然笑,“是……二爷?”
纸张角已经点着火焰,萧艳骨眨眨眼:“先生果然好记性,正是您这位老友。”
“不敢高攀、不敢高攀!”阮非誉摆摆手,咳得更厉害些。
萧艳骨道:“二爷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是自古便有道理,但知恩应报也是人之常情’,他当年受过先生恩惠,如今也不想看先生老无善终,还请先生给个机会予他,弥补这些年错处。”
说完,她将手中块玉佩放在桌上,那是上好羊脂玉,可惜被摔碎过,如今被能工巧匠重新修好,但仔细看去,还能看到细密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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