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转入高调，铮然清鸣不绝于耳，忽然间，
道箫声突起，巧妙插入琴曲空隙。叠三转，节节拔高，仿佛流水行至尽头飞瀑而下，湍急喧豗，恰似落石滚入深潭，乍然砸出巨大声响，水花四溅，激得人耳目心肝俱都震颤！
玄素猝不及防，差点口血就吐
出来，赶紧提起内息压下喉间血流，却觉得下方突然寂静，那些疯狂
人竟然都不动。
箫声闪而逝，琴曲也渐渐终，两者近乎完美地融为道，若非心细如发，绝听不出这次突起异响。
抚琴之人以掌止住琴弦余音，弄萧之人却仿佛从未存在，言不发，动不动，像是完美与黑暗融为体。
弹琴者自然是西佛，那
以箫声强摧神智又是谁？
为人所害不幸者，玄素之前在伽蓝街头对伤人罪者有多狠辣，现在面对他们就有多犹豫不决。
他且挡且避，不动杀也不使重手，很快就捉襟见肘，步步后退，直到背后抵上石门，退无可退。
发疯人们还或扑或爬地逼近，口里滴着涎水，指甲抠过洞壁和地面，发出刺耳声音。
人间进退两难，有时候味后退，就真能海阔天空吗？
玄素在这刻大脑空白，眼里只剩下这些疯狂人，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手再度搭上腰间铜萧。
玄素心下犹疑，但思及引开岗哨叶浮生，到底是没有拖延下去，而是向琴萧之声传来方向低声道：“敢问是色空大师吗？”
黑暗里传来个苍老声音，轻淡如止水：“阿弥陀佛，老衲目不能视，故施主适才入内未能及时辨明。”
玄素惊。
五年前端涯道长去世，色空禅师亲来悼唁，他自然认得对方声音，但那个时候色空禅师年事虽高，双目却明亮如昔，怎到现在就目不能视？
端涯道长生前待他极好，平日里谈起色空禅师也多欣赏敬佩之意，玄素耳濡目染，自然也对其生出亲近。何况那次端涯道长去世，端清和端衡忙于处理门派里乱子，不可避免地忽略他心情，直到色空禅师在端涯灵堂上手抚上他受寒发热额头，温言劝
杀人或杀己，你选哪个？
手指抽搐，紧又松，玄素把扯下铜萧，在掌中转，顺势掷出，稳稳钉在上方处山石缝隙间。
与此同时，玄素在被人抓住胳膊前刻，抬手抓住人用力抡出，迫出两尺空隙，人也趁机跃起，抓住那支铜萧，险险吊在半空。
他不敢轻慢，双腿顺势后抬，勾住悬在洞穴正上方长明灯，用力拽，长明灯砸向地面，火光熄灭，洞穴顿时陷入片黑暗中。
就在此刻，《问水》琴曲突然高调，玄素正在犹疑，奈何眼下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能听出琴声是从这里传来，却找不到具体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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