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面容年轻男人似乎在这瞬老很多,可惜在场人是瞎子,而阴灵如她生前那般只顾着看他脚下,故而那些汹涌情绪最终也只化为暗涌,在眼底沉没下去。
良久,虺神君终于开口,声音很沙哑
仿佛是应着他话,双苍白手出现在井口,紧接着有人探出头来。
那是个乱发披至脚踝男人,裸露身形颀长削瘦,几乎能数出他皮下骨骼,脸上比此时闻音还要少血色,颈部与腰部皆有可怖伤疤。
可他虽然瘦成皮包骨头模样,眉眼仍是好看,干裂嘴唇轻轻勾,就把月光都引过来。
“小蝶,音儿,多年不见。”
明知自己看不见,闻音仍霍然抬头,神婆更是痴痴地看着他,只见那人沐浴在月华下,洗去身狼狈血污,掉落在地柏树叶围绕着他飞舞起来,最终化成件青色长袍罩在那具身体上。
蘸这血在缠住自己树根上抹,六道手臂粗树根接连断裂!
眼看剩下树根如蛇般追击过来,男人将带血手指竖至唇边,沉声道:“以吾之名,号令此山之木——止!”
这霎,除陡然停止震颤柏树,整座眠春山草木都静止下来,哪怕山风席卷而过,都不能令任何片草叶折腰摇动。
“寸草春生,枯木秋死,崔嵬之山,立断阴阳。”
整座山土石都活过来,枯败草木都被陡然翻滚土地碾压覆盖,只剩下生机尚存植物毫发无伤,井中那棵聚阴而生柏树猛地拔地而出,泥土化作无数根龙蛇盘绕其上,井底原本结实土地疯狂旋转起来,从根部开始将它吞下!
男人拢着长袍,赤足走过来,俯身在神婆喉间抹,那道可怖割喉伤口便飞快愈合。
已经死去多年神婆跪伏在地,从喉咙里发出不成声哭嚎,血红泪水从眼眶滚落:“山、山神……大……人,……终于,把您……救、救出来……”
百余年时间,凡人早该过辈子,可他困于方寸,而她不见天日,满山草木虽有枯荣,人却没生老病死。
岁月于他们而言,何其漫长又痛苦?
虺神君低头看着她,眼中似有波涛汹涌,似乎有什话想对她说,可是到嘴边又吞回去,只是叹气。
神婆眼睁睁地看着这棵原本茂密柏树先是被山风震断大半枝叶,然后飞快地下落,仿佛井底有人拿起刀斧,将它从下方开始截截斩断。
她终于松开闻音,没有再看他眼,死死盯着井口,望眼欲穿。
阴蛊重新活跃起来,愈合这道极深伤口,盲眼青年已经面无血色,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
他听得到树垭划过井壁刺耳声音,也能听见井下传来古怪震响,还能听见……
“有什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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