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视线如蛇般幽幽滑过春翘脖颈,最后停在沈妙平身上,字句问道:“是你死……还是她死?”
那当然是她死。
沈妙平先盯那匕首片刻,又转而看向春翘,目光直在二者间来回穿梭,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动手。他不知道自己看春翘目光如看死人般,眼底那种漠然比任何愤恨情绪都来得可怕。
沈妙平真是世间少有美男子,顾盼间让天上明月都失色,但春翘却只能看见他掩在袖中那只手,骨节分明,是握惯笔杆子,只是不知拿起刀来是否也样利索。
这男子如此狠心,翻脸快过翻书,上刻还与自己海誓山盟轻言爱语,此刻便为自保装成陌路人,他会杀自己,他定会杀自己……
他最后个字尾音落下,四周静悄悄片。
沈妙平闻言不由得愣,杀人?他不会杀人啊。下意识将目光看向春翘,却见她已吓得三魂失六魄,目光痴呆,死人般。
那把乌金匕首就静静躺在地上,在月光照耀下闪着森然光,带着嗜血气息。
见沈妙平不动,谢玉之反问:“怎,舍不得?”
沈妙平心想这倒没有,他只是觉得这种问题比妈妈和媳妇同时掉进河里先救谁还让人纠结。犹犹豫豫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兵刃时又收回去,顶着上方压迫性视线道:“今天乃大喜之日,见血着实不吉利,二爷不若改日再发落她吧。”
春翘视线开始虚晃不定起来,她抖若筛糠,冷汗涔涔下冒,沈妙平似有所觉,不着痕迹看她眼,恍惚间见那袖中手似乎动动——
只听“嗡”声响,春翘脑子里弦登时崩断,她像是受什刺激般,忽然疯样扑上前去抢到那把匕首,然后尖叫着刺向沈妙平。
不理会他推脱之词,谢玉之身子微倾,仔仔细细端详着那张俊秀风雅脸:“少年征战沙场,杀人无数,从来不挑日子。”
谢玉之少年成名,文采风流武艺超群,十六岁第次领兵出征蛮夷便大胜而归,此后从无败绩,当年引得盛京无数闺阁少女爱慕,代人中无能出其右者。
旁人都以为此子前途无量,当带七尺之剑登天子庙堂,入职内阁掌朝中大权,但谁曾想到那年谢玉之出征东夏,不慎中敌军暗器,右腿就此落下残疾,两年未出府门步,自此性情大变喜怒无常。
仔细看来也算情有可原,可惜世人大多只看结果,不问因由,哪会管他是因为什性情大变,连带着他在外名声也逐渐凶恶起来。
沈妙平还是没动,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思量着解决办法,谢玉之却似乎没耐心,十指缓缓交握,不动声色又扔出个平地惊雷:“如果说,你们二人今日定要死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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