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震两下,传来贺檀稚嫩童声:“进来吧。”
公
她听到对方低微至极声音。
“送去人间,随便找个僻静地方,埋。”
公仪颜说不出话,她喉咙里卡着声,就是答应不下来。
“你把信交给他,什都不必说……”
公仪颜被沾血手指握紧,深深地吸口气,不知道用什心情说出来这句:“……好。”
小魔王就是上苍赠给他、最后那份礼物。
没有人说话。贺檀站在他身前,公仪颜陪在他身边,但两个人都没有出声,整个房间里僻静至极,只有他剧烈咳嗽声。
血迹止不住地往外流,淌满手。
最后,这种撕心裂肺咳声终于停止。披着软绒披风江折柳伏在案上,喘息声急促混乱,支离破碎。
血滴从他指尖落到地面上。
眈女魔头,在公仪颜身上意会到魔族那股莽劲儿,担心道:“你就没有遗嘱什吗?怕那位魔尊……”
“有。”江折柳安慰他,“他不会伤害你。”
贺檀勉强安心。他伸出手,触碰下对方脖颈间生机消退复生石。玉石上裂纹无数,像是下秒就碎裂。他手只是刚刚碰到,并没有用力地接触,随后便感觉到这块至宝生机消弭,化为灰烬。
残余石粉漏入指缝之间。
贺檀像是烫到似收回手。
————
望乡台外长满蓬蒿与荒草。
公仪颜其实具体不知道他神魂是什时候散掉。
或许刚刚吹过她耳畔那缕风中,就有他归于天地神魂。
大魔在外面坐累,她不仅坐得腿发麻,心都要麻木。她揣着留给尊主那封信和镯子,起身绕过外头残肢和瓶瓶罐罐,敲敲帘子。
这里已经足够乱,到处都是尸体残块和尸骸。但只有江折柳手心里血,散发着天灵体淡而悠长香气。
贺檀喉头发紧,有些不想把他做成傀儡。但永封凌霄剑是他愿望,而那缕雪色发丝,他也不想归还。
公仪颜比他还看不下去。她从旁扶着魔后大人肩膀,收敛全身上下刺人魔气,面具之下蓝眸就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
直到喘息声慢慢地平稳下来。
江折柳把手腕上墨镯摘下来,沾血手指触摸上公仪颜手。
复生石化成粉末。
就像是他样,他觉得自己也要碎掉。
江折柳解下脖颈间绳结,将小魔王精心准备礼物攥在掌中,他肺腑间越来越痛,像是被粘好碎片裂开,层层地往上蔓延,鲜血咽过喉口。
他忍不住,抬起手掩唇咳咳,但开口都止不住,随后几乎演变成撕心裂肺声音,血迹从唇角淌下,渗透指缝,滴滴地落到地面上。
染透他攥住那根绳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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