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喝。”谢玟道。
萧玄谦怔下,他定定神,勉强劝道:
室内炉火永续不断,张则与其他太医仍在讨论,每个个时辰便过来切次脉,已开出来方子熬好药,药盅滚烫。
萧玄谦衣不解带地守在床边。等到晨光熹微地映入窗纱时,谢玟体温被催热到正常温度,他才重新醒过来。
小皇帝就在他面前。
两人视线交汇之间,居然只剩下片无言。萧玄谦喉结滑动下,他不知道要说什才好,只记得熬好药温度正好,便亲手喂他喝药。
但玉质药碗和汤匙被苍白指尖推回来。
什?如若此世无所眷恋,您要回您来处,不如也带上吧。”
后句说得有些意气用事,但这话让萧玄谦极度地无法忍受,他抬起手按住自己额头,闭上眼调整下呼吸,道:“他没事……会让他没事,你回去吧。”
湄儿却并不相信,她站起身看向自己皇兄,冷冷地笑声,手指不断搅动着那截鞭子,道:“你只会害死他。”
萧玄谦抬起眼,跟她对视片刻。
“九哥,你把他留在这里,只会害死他。先生所向往之处,从不在深宫之中,他或许会为别人停留,但不会为别人折断手脚,就算是你,也不可以。”
“老师……”
谢玟只是看他眼,便疲倦地缩回到被子里,仿佛这是个狭小而温暖巢穴,能够带给他点不被伤害安全感。
“……是不是你嫌它太苦?”萧玄谦低声道,“让人准备冰糖和蜜饯,你喝口,尝过,不苦。”
谢玟仍埋在被子里,他像是只垂死鹿,看上去仍旧温柔宽容、片静默,可却已经走到穷途末路,从五脏六腑里发出没有声音绝望哀鸣。
“怀玉……”
她冒着极大风险这说——皇兄虽然宠溺她,但涉及到谢先生事,就算他们是亲兄妹也时常翻脸吵架、关系破裂,到眼下这个情况,谁也说不准九哥到底怎想。
但萧玄谦并未发怒,而是道:“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什呢?萧天湄还欲再问时,那位郭谨郭大监却已悄然无声地摸进来,立在她身后,分明是请她离开意思。她望向床榻,知道自己在这里只是妨碍对方休息,便将口气咽下去,道:“真希望们不会有彻底决裂那天,九哥。”
她说完这句话便转过身,在她身后,萧玄谦声音缓慢地响起:“也是这希望,”他话顿顿,“生日快乐。”
萧天湄心中忽然极度地复杂起来,她脚步停瞬,随即步出这个令人压抑宫殿,但没有离开,而是背对着门坐在殿外石阶上,黎明光线缕缕地映在她发间,照亮那些耀目钗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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