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可是石州罗三郎?”吴大郎又问。
“正是。”罗用点点头,倒也不意外对方能够猜出自己身份,毕竟他与郝刺史和滕超都是旧识,近来关于皇帝选罗棺材板儿面圣事情也传开,尤其是在这条从长安城通往离石县官道之上。
“你既是逃奴身份,在这官道之上经营客舍,如今又得这卤菜方子,怕是有些太过打眼。”罗用提醒他道。
“先生无需担心,刚从主家逃出来那时候,也不过十二三岁,长得又瘦又小,如今已是完全变模样,又在当地娶妻生子,应是无碍。”
“这买卖若是做得,便在附近村中寻几个村人过来帮忙,与那些村人颇有往来,有那些村人相帮,自然又多几分安全。”
罗用自己将这钱留着,又觉有几分失礼,像对方这样人物,应是看不上这几文钱。
“你拿着吧,要这几文钱作甚。”罗用笑道:“那田地不给种也就罢,这间客舍若是好好经营,比种地可强多。”
“今日卤菜吃完,剩下来这些卤汁,明日还可以加些下水进去煮,这卤汁是越陈越香,只眼下天气热,每日烧开二次,莫要让它馊便好,隔断时间滋味变淡,还要再另加些调料进去,此次用皆是市面上常见香辛料,偶尔加些,本钱并不算太高……”
那两个客人今夜看来是要赶夜路,吃完饭,急匆匆又走,吴大郎家也是厚道,给他二人马匹又是喂水又是给草料,却是半文钱没再多收。
待他二人走后,吴大郎将院门关好,进屋对罗用行大礼道:“先生今日传安身立命手艺,按理说以后应当鞍前马后服侍先生左右,只身份卑微,又是个逃奴,不敢给先生招惹是非,还请先生赎罪。”
说白,这时候也没有身份证那些个东西,只要附近村人咬紧这吴大郎就是他们
“逃奴?”罗用大吃惊,不仅因为这吴大郎逃奴身份,也因为对方竟这轻易就将这秘密告诉自己。
转头去看那滕超面上神情,显然,滕超先前也是知道,怕是连郝刺史也是知道,只是大家都选择沉默。
“这样事,还是莫要轻易与人说起为好。”罗用这时候才注意到,这厅堂之中只有他们三人,吴大郎媳妇以及孩子们,这时候都不在现场,想来他那些孩子们肯定是不知道这件事,小孩子口无遮拦,肯定不能让他们知道。
“先生放心,平日也是警醒得很。”那吴大郎笑着说道。
罗用此时再看这人面容,果真便多几分果敢与精明,倒也是,没有点胆气,谁人敢做逃奴,只是对方不说,罗用竟也没有注意到,还当是个老实巴交乡下汉子,不知是该说自己眼拙,还是眼前这人藏得够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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