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们阿耶近日挣得些钱财,就是这小碗粗面馎饦,那也是没有,每天早晚两顿饭,吃过便是吃过,没吃饱那也只能饿着,哪有什宵夜这说。
吃过馎饦,家人在屋里头说话,年迈阿翁说,昨日晋昌那边来人,言是陈刺史要找罗县令说话,今日早,罗县令便出城去,直到这会儿也不见他回来。
“怎,莫非又出什事?”
上回晋昌那边来人,还是因着那驿站事,当时那付兵曹带好些人过来,阵仗颇大,看得些常乐百姓心里直打鼓,这回又是因着什事,怎把罗县令给叫去?
“咱罗县令不是归陈刺史管嘛,找他过去说说话也没甚。”那阿婆言道。
未亮,这些人便都起来,个个怀里揣着沉甸甸铜钱,担子上挂着卖完酒酒桶,桶里头还装不少用来抵酒钱粮食肉脯。
敦煌这边铜钱也是不多,常常不够市面流通之用,百姓买卖货物时候,大宗买卖,常常都是用绢帛,有时候也用金银财物,甚至还有各种香料。若是几文钱小买卖,常常就用粮食肉脯来抵。
群人天未亮便出发,路上紧赶慢赶,也是直走到天黑以后才回到常乐县。
这些人家里人自然十分欢喜,又是烧水又是做饭,连平时不舍得用油灯也点上,家人围在起数数铜钱,就这几日工夫,比从前累死累活个月都要挣得多,若不是那新来县令,他们常乐县可寻不着这样好营生。
“来,快把这碗馎饦吃。”老妇人从厨下端上来大陶碗热气腾腾白面馎饦。
“若无甚大事,差人带个信过来也就罢,这般将人找去,想来应是有事。”男人说道。
“……”阿翁叹口气,说:“今日出去打水时候,倒是听人说些,也不知是真是假?”
“说甚?”
“言是为这酿酒事,咱这儿产粮少,酿酒事
雪白雪白碗馎饦,里头还加咸肉和青菜,闻起来香喷喷,馋得屋里头那几个小孩自咽口水,双双眼睛就那直愣愣地盯着。
“都过来吧。”男人朝那几个小孩招招手,那几个小孩笑嘻嘻就都过去。
“走走走,你们锅里还有,别馋你们阿耶碗里头。”老妇人连忙伸手去拦:“去厨下,你们阿娘正在给你们做呢,快去快去。”
厨下这时候正煮着,却不是白面馎饦,年轻些妇人和些粗面,就着锅里头剩下点汤,又加些清水,给家里这些小孩每人煮小碗馎饦。
她男人这几日在外头吃不好睡不好,辛辛苦苦才挣这些钱回来,阿婆又是高兴又是心疼自家儿子身体,这才从自己屋里舀那碗白面出来,寻常哪有那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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