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汉整日就坐在
“半个时辰也没到呐。”
“果真?”
“何曾诓骗于人?”
城里头这些个半大小子们,又想挣这文钱,身上又没恁多力气,每每踩到后面那两刻钟便要开始嗷嗷叫唤。
虞老汉笑眯眯地,不时还偷偷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砸口。若是被人瞅着,问他吃甚,他便说自己吃是清水,事实上,谁人不知他那瓶子里头装是酒尾。
,歇上歇,晚些时候再去踩半个时辰,也能得文钱。
看水车那老汉颇识得几个字,用几张粗麻纸缝个小本,每日里写写画画,囫囵也能把账目记清楚。
这老汉年轻时候乃是名兵士,战场上十分骁勇,后来在场与突厥人战役中,被个骑马突厥人卸条膀子,亏得周遭几位好友相护,又得遇良医,好险捡回来条性命。
那时候他还年轻,家中又有妻儿老小,再加上朝代更迭,军功亦成烟云,日子过得十分困顿,也是多亏那些从前战友相帮扶持。
他那些战友虽然也是隋军出身,但是为军人只要能打能拼,投在哪个主家门下也都是受欢迎。
虞老汉好这口,当初酒坊开张时候,他也尝过杯,然后便是日思夜想。
他那长子今年也挣些钱,于是便去那酒坊外头熬夜,买回来桶酒尾,担回家里用几个大大小小瓷瓶分装起来,几层油纸封口,每日清晨,便用这个最小细口瓷瓶,与他阿耶打少少半瓶子出来吃。
怀里揣着这小瓶子酒尾,又揣着些铜钱,虞老汉每日也都高兴得很。
他都这把岁数,这辈子该经历也都经历过,现如今他这糟老头也不用拖累家里,每月挣个些许钱帛,还能贴补贴补儿孙,每日里吃饱穿暖,还能有这几口白酒,他便也很知足。
早前修水沟时候,县令说这水井边太冷,另人在井边修个泥坯小屋,这屋子着实很小,将将够砌个土炕,三面都有土墙挡挡,前面再安个草帘子,倒是很暖和。
他们那些人,后来大多便都投李唐,这些年死死残残,要说混得好,约莫就数那付兵曹,前些时候他来常乐县,还来看望过自己,将他引见给乔俊林,言这旧时战友虽是年老体残,却到底还是条响当当汉子,为人耿直,尽忠职守,让乔俊林帮他寻个糊口活计。
于是不多久,他就做起眼下这个活计,每天在怀里揣着串铜板,往这古井边上坐,天到晚看着那两个轱辘转啊转,水声哗哗,谁人踩够个时辰水车,他便从怀里摸出个铜板作为工钱给出去。
“虞翁,可是够个时辰?”
“还早着呢,你且踩着吧。”
“太累,还是先踩半个时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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