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春鼻涕眼泪都下来,磕头磕得额头出血,张彩也翻下担架,跪着求县尊老爷开恩,少爷开恩——
张原身边那个俊俏少年蹙额不忍,轻轻碰碰张原肘袖,轻声道:“你——饶他们这回吧。”
侯之翰也看着张原,等张原开口,张大春父子是张原家奴,若张原愿意网开面,那他自然是遵照张原意愿来发落张大春父子。
张原皱着眉头,张大春侵吞租银固然可恶,而在姚秀才挑唆下让张彩断腿来讹诈他更是可恨,这等人当然不能再留在家里,若看到磕头求饶就心软那是不行,说道:“县尊容禀,家母先前说过,只要张大春退还三年来侵吞租银就不再追究,但张大春父子不认为家母是宽大待他,反以断腿相讹,这是另桩罪状,第桩罪状还是依家母所说处置吧,这断腿讹诈、家奴告主罪有国家律法在,不是小子能置喙,请县尊依律处置。”
侯县令点点头,又与张原商议几句,即宣判张大春退还主家租银百五十两,父子二人充军金山卫。
讼,侮蔑官长,本县难道不能报知提学大人革除你头巾功名吗!”
姚秀才看侯县令这是铁心要包庇张原,他不怪自己捏造诬陷,却恨别人包庇说情,心知这案子他赢不,再强撑下去无趣,只有日后再寻隙报复,扳倒侯之翰方显他姚铁嘴手段——
姚秀才躬身道:“既然县尊曲意回护张原,那治生无话可说,治生告退。”掉头就走。
张大春无助地叫:“姚先生,姚先生——”
姚秀才睬也不睬,径走。
张大春父子大哭着被差役拖出去,那王姓俊俏少年“哼”声,显然是认为张原心肠硬,人家磕头磕出血来还无动于衷。
张原不看那王姓少年,对侯之翰道:“县尊,那张彩断腿虽是咎由自取,不过还是先让医生为他续接腿骨,免得终生残疾为好。”
侯之翰允。
案子很清楚,有三个佃农人证,张大春虽然比较狡猾,但见官却是第次,没有姚秀才做主,他也捣腾不起来,被侯县令几句话问,就全招,问他儿子张彩腿是谁打?说是姚秀才家人动手,棍下去“咔嚓”两声,腿断,棍折——
侯县令连连摇头,对王思任道:“老师你看这愚奴,为侵吞主家些财货,不惜把自己儿子腿给打折——”
堂下那躺在担架上张彩知道自己腿白断,号啕大哭起来。
张大春也知道家奴诬陷主人罪大,连连磕头道:“小人无知,小人无知,求县尊大老爷开恩——少爷,少爷,求少爷饶老奴吧,老奴愿退出私扣租银。”
侯县令道:“家奴侵吞主家钱物,更诬陷主家,两罪并罚,财物缴归主家,父子二人流放金山卫充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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