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宗周微笑。
侯之翰将张原这篇八股文呈给王提学看,说道:“老大人看看这篇制艺如何?”
王提学先是扫眼,嗯,这笔小楷不俗(朱训导曾是国子监优等生,他字哪里会差),便认真看起来,看破题、承题,便点头道:“破题精辟,承题分明,好文!”继续看下去,看着看着就摇头晃脑念诵起来:
“……则谓学之事不止于人伦,而因以明伦之人为犹然未学之人也;夫多闻多见,当世讵乏淹雅之才,然则未足重也,缁衣博好贤之声,阴雨贻弃予之叹,以致窃忠孝之名而负初心者可限也,岂非学非所学之咎乎……”
篇八股念罢,提学大人脸色由阴转晴,咂咂嘴,好似刚喝杯美酒,说道:“这才是能评为、二等制艺——孙教谕,这篇你又评其为几等?”口气略含讥讽。
说不清楚,还能写得好制艺,你这功名怎得来?”
杨尚源不敢作声,他总不能说他是运气好剿袭拟题得中吧。
王提学对孙教谕道:“去把杨尚源去年岁考制艺取来给看。”口气颇为生硬,显然对孙教谕很不满。
山阴学署副职朱训导忙道:“属下去取考卷来。”匆匆去,很快就取墨卷来。
王提学执着墨卷浏览过,问:“此卷评为去年岁考几等?”
孙教谕答道:“这是个儒童作文,与姚复斗八股时临场作。”
“哦。”王提学惊讶道:“儒童,多大岁数儒童?”儒童也有年纪大把儒童,制艺作得不错,就是时乖命舛,连童生也中不。
孙教谕道:“那儒童名叫张原,尚未成年,便是肃之先生族孙,方才还在堂上——”
便有堂下生员纷纷道:“在这里呢,
孙教谕不安道:“二等。”
王提学怒道:“这样制艺也能评二等吗,应评为四等、五等,要挞责、要降级。”
孙教谕老脸涨红,他确徇私包庇杨尚源,杨尚源制艺平平,但每次考试都能列到第二等乃是因为逢年过节贽礼较丰厚,教谕职清贫,肯送礼诸生自会被优待些。
王提学指着战战兢兢杨尚源道:“这等不学无术生员,侥幸有功名,不慕圣贤之道、不思求学进取,仗着顶头巾横行乡里,哦,还与那姚复是亲戚,不必说,丘之貉——来人,把他襕衫也给剥。”这就表示革除杨尚源生员功名,又对侯之翰道:“侯大人,此人功名已革,什假银案你可以审他。”
不但孙教谕头冷汗,侯之翰也觉颜面无光,这都是他治下生员,他这县之长也难辞其咎,命人赶紧拖走杨尚源,别杵在这里让提学大人看着生气,又去刘宗周面前取朱训导笔录张原那篇“虽曰未学”八股文,低声苦笑:“救救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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