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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江府华亭县龙门寺以西有座宏丽豪宅,门宇宏敞,画栋雕梁,朱栏曲槛,美轮美奂,这就是大名士董其昌董翰林府第,董氏宅第远不止这处,在城西长生桥畔、西北隅马耆寺前、还有城郊白龙潭,董氏宅第、园林十余处,楼台亭榭,丽比宫殿——
九月十五日午后,年近六十、宽袍缓带、容貌儒雅清癯董其昌正在“画禅室”作画,画禅室是座两层木楼,构筑精美,是董其昌作画之所,两个美婢拂纸研墨侍候,董其昌执笔点染,画是幅横云秋霁图,仿倪云林笔意,寒林山石,意韵清绝,正画得入神,却被急促上楼脚步声打扰,董其昌很是恼怒,他作画是不许人来打扰,这会坏他酝酿许久优雅心境,作画不是提起笔就能作,要有作画心境才行
,道理是没错,可孔夫子周游列国、孟子游说诸侯,以二圣之贤犹不能得售其志,你个十六岁少年要感化个利欲熏心太监,你待如何感化法?
张原道:“凡事在于引导,钟太监好名,学生就以好义乐善之名来引导他,那钟太监听学生之言,愿意把准备扩建生祠银钱八千两用来筹建座养济院,以救济今年受灾贫民。”
焦竑欣喜道:“有这等事,那好极,这是大善举。”
张原道:“钟太监仰慕老师名声,还是想求老师作篇碑记。”
焦竑摇头道:“生祠碑记作不得,老夫要被人耻笑。”
张原道:“老师未受钟太监半分好处,心怀坦荡,何畏他人言,况且钟太监并非求老师为其生祠作记,是为养济院作记,太监好虚名,做善事就想让人知晓,老师何不勉为其难,促成这善举?”
焦竑沉吟道:“老夫向洁身自好,本不欲与内官有任何瓜葛,但钟太监这次是行善,就破例回吧,只是老夫近来精神不济,这等应酬文字写着也无趣,张原你给老夫代笔吧,写好先给老夫阅。”
要借重就是焦竑状元、文宗名声啊,应酬文字由学生代笔也是很平常事——
张原回到织造署住处,连夜写篇七百多字《宝石山钟氏养济院记》,次日呈给焦竑看,焦竑略作改动,用大幅陈款宣纸写,并盖上钤印,焦竑虽不以书法名世,但楷书写来隽永老媚,有晋人笔意,焦竑说道:“这碑记要在养济院开建后才能刻立,你得督促那钟太监尽早开工。”
张原持焦竑手书《宝石山钟氏养济院记》去见钟太监,钟太监喜不自胜,当即捐出八千两白银,在宝石山下选址建养济院,又去杭州城劝募,那些官僚和丝绸富商现在还是要奉承钟太监,短短半月,募银万八千两,由织造署和杭州府共同筹建养济院,派专人管理养济园,切有条不紊地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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