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好墨有些没写完,洗掉可惜,穆真真就用剩下墨汁写十几个《华山碑》大字,墨汁写干,听到身边少爷传出轻微鼾声,穆真真便轻手轻脚收拾纸笔,洗笔砚回来,见少爷鼻翼浸出几粒细汗,垫在颊下右臂衣袖也有些汗湿,临近午时,这天气很热啊。
书案边就有把折扇,穆真真慢慢展开折扇,抱膝坐在少爷身边给少爷扇凉,扇会儿,却见那个王微姑走过来,手扶着舱门防止船摇晃立足不稳,看着伏案睡觉张原,微微笑,压低声音问穆真真:“姐姐叫什名字?”
穆真真有些拘束,答道:“小婢叫穆真真。”
王微又问:“穆姐姐几岁?”
穆真真在生人面前很腼腆,答道:“十六岁。”说着话,将手里扇子折折收拢。
,那翰社又该代表谁利益,翰社最终也要走向朝堂,应该争取哪个阶层来支持?晚明社会极其复杂,各阶层都处于剧烈变动中,争取这个,必得罪另个,这也真是头痛事——”
张原安慰自己道:“翰社、盛美商号,现在总算开始起步,只有步步来,急没用,日子还得过,且看这两岸青山,棉花漫山遍野,稻花香随风飘送,逆水行舟也颇有风景可看——”
舟行六、七里,张萼棋就已经输,只听女郎王微道:“燕客相公棋能与介子相公互有胜负吗?”说这话时,明眸望向篷窗边张原。
张岱笑道:“燕客棋哪能与介子比,互有胜负,那是吹牛。”
张萼面不改色道:“介子授三子胜得多,授二子负得多,这岂不是互有胜负。”
王微轻笑道:“那与你同年,是正月生,肯定比你大,叫你穆妹妹。”
穆真真笑笑,“嗯”声,不知该说什。
王微见穆真真不怎爱说话,便也不出声,倚着舱门听船工摇橹声,隔舱是张氏兄弟敲棋声,那个张宗子棋艺也略逊于她,她只想再与张原对弈局,
王微双手合十,半遮着鼻子和嘴唇,说道:“原来如此。”笑得身子微颤。
张萼道:“这局是大意,是贪看你美色,所以才输,看只有介子才能赢你,他可以下蒙目棋,只有蒙起眼睛才能专心与你下棋。”
王微面泛桃花色,将手里枚白子轻轻丢回棋罐,眼望张原道:“那小女子想再向介子相公请教局盲棋——”
张原现在不想下棋,他这两天为翰社书局和盛美商号事颇为劳心,微笑道:“让大兄与你下吧,今日有些困倦,改日,改日再领教。”
王微与张岱下棋时,张原到隔壁舱室自拟题春秋经义题,用大半个时辰写篇经题八股,船身微摇,隔舱敲棋笑语不断,不觉倦意袭来,就伏在小案上小睡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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