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中还礼,却道:“监规不准私下挪借号房。”就说这句,别无二话,依旧看书。
张原就知道这个魏大中是个极难通融人,不换就不换吧,懒得多说,坐在方椅上摇扇歇气,却听个爽朗声音在门外响起:“介子贤兄,久慕大名,今日终于得以识荆,桐城阮大铖有礼。”
说到“桐城阮大铖”五个字,人已入室,向张原深深揖,然后站直身子,微微含笑,乃是潇洒美男子,年约二十六、七,虽是般监生巾服,但那宽袖皂绦穿在他身上却别有种飘逸蕴藉,这因《桃花扇》而遗臭后世阮大铖竟是这般英俊洒脱模样吗,比那魏大中可顺眼得多,而且爽朗热情,简直让人见如故——
张原还礼道:“阮兄,久仰,久仰,前年阮兄在山阴,在下无缘得见,深以为撼,今日,无撼矣。”
阮大铖哈哈大笑,说道:“是在下无缘,在下是特意去山阴拜访介子兄,却未能见到,
局事也能帮得上忙,不要安于个小厮、书僮本分,至于穆真真,张原道:“真真读书写字外,武艺莫要荒疏。”
穆真真点头道:“婢子知道。”又道:“少爷在监里好好照顾自己。”
张原对这个监里总是难以适应,监里和狱里差不多似,笑道:“知道。”
国子监不许闲杂人等入内,张原和张岱只好自己肩扛腋夹,将书箧和衣奁搬到广业堂号房去,张萼却是悠闲,有个监内杂役早早候在太学门前帮他扛东西,有钱能使鬼推磨嘛,看来张岱、张原担心是多余,只要肯使钱,张萼在监内绝对比张原他们惬意——
对那忠烈第魏大中,张原当然是很有敬意,却不愿与魏大中同号房,对张岱道:“大兄,与你同号房是谁?不如交换下,与大兄同号房。”
张岱肩扛手提,从没这累过,气喘吁吁道:“桐城阮大铖,字集之。”
“阮大铖!”
张原愕然,前年十月末那天,他去会稽拜访商周德,回来时听石头兄弟说有个阮大铖来访,留下句话“原来欠命”,让他摸不着头脑,想来是石头兄弟记错话,没想到会在南京国子监遇到阮大铖,竟与大兄同号房,魏大中是东林党,阮大铖是阉党,换号房话,魏大中就与阮大铖共居室——
张原将书箧和衣奁搬到号房,见那魏大中已经换上监生巾服,正在书案上读书,见张原进来,点下头,自顾读书。
这号房摆设很简单,两张三尺宽木床,两张松木桌,两把方椅,别无长物,张原将书箧放在西墙那张松木桌上,衣奁搁在床头,向魏大中拱手道:“魏斋长,在下山阴张原,与大兄张岱齐入监求学,在下想与大兄同居室,请魏斋长准许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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