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龙洋洋洒洒,即兴数千言,盛赞翰社此次社集,鼓励诸生要志在世道,摒弃空谈心性、不务实学风气——
来参加山阴社集生员大多数是抱着切磋八股文来,八股文确切磋到,张原、黄尊素等人八股文精妙绝伦,张原更是对作文技巧不吝传教,今日在龙山上更得到种精神气质上洗涤,让诸生跳出自己功名利禄圈子,眼界放大,有种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使命感,这种使命感在当下是极其难得,张原就是要引导翰社同仁这种使命感,也许诸生各自还乡后,这种热血澎湃使命感会被生活利禄、琐碎所淹没,依旧蝇营苟苟、庸庸碌碌,但此刻播下心田这粒种子,有朝日,机缘适合,这种子可能会苏醒、会破土而出——
暮春
“割不尽韭菜蔸,打不死邹元标”,这是江西吉水流传民间谚语,就是夸赞邹元标刚直不阿硬骨头,自万历十八年始,邹元标闲居林下近三十年,居家讲学,从游者日众,名高天下——
顾宪成、顾允成兄弟去世后,高攀龙主持东林学院,提倡治国平天下有用之学,每月三讲,四方士子舟车云集,执经问难,奉之为儒者宗师——
今日龙山,翰社同仁首次社集,这名满天下东林两大儒者联袂而至,岂不让在场诸生惊喜交集!
三月初三上巳日,天朗气清,昨夜春雨将山石洗涤得洁净无尘,枝叶清新,山花烂漫,从蓬莱岗至山巅星宿阁,近千诸生布席而坐,盛况空前,方才张原番针砭时弊、激情洋溢演讲让翰社诸生情不自禁跟着大声念诵起来,念到最后“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冷风热血洗涤乾坤”时,个个热血沸腾、慨然以天下为己任,正慷慨议论时,邹元标、高攀龙上来,这真是高潮之上还有高潮,群情沸腾——
邹元标由仆扶掖,策杖登山,精力尚健,张原深深施礼,请两位老先生到星宿阁中坐,邹元标道:“景逸兄有话对贵社同仁宣说。”
张原大喜,在场诸生亦是欢欣鼓舞,热烈欢迎。
高攀龙道:“还是南皋兄说吧,南皋兄德高望重。”
邹元标笑道:“景逸兄善养气,说话中气十足,正好对众演讲,衰矣,只适合室内说话,这山上风大,话出口就会被风吹得没影,岗上诸生只会看到在动嘴却无声。”
邹元标年轻时以严厉、刚直著称,现在却是言语诙谐、和蔼可亲——
高攀龙也就不再谦让,清咳声,声若洪钟道:“天下难联者人心,难得者人才,难鼓者士气,今见翰社诸生千人齐集山阴,齐诵‘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语,真让高某心潮澎湃,乃知大明代有英才,忠义之盛,不输前代,此等精神,须得廓而大之,以此精神撑住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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