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乡试放榜之期规定在八月底之前,多用寅、辰日支,辰属龙、寅属虎,故乡榜又称龙虎榜,万历四十三年八月十六是庚寅日,八月十八壬辰日,想赶在八月十八放榜显然是不可能,所以,八月二十八壬寅日将是放榜之期。
八月二十二日午后,副主考王编收到《春秋》房官杨涟送来七十二宗荐卷,习《春秋》经考生有七百二十多人,房官按惯例十荐,杨涟荐上来这七十二宗朱卷三场齐全,圈点、批语丝不苟——
王编赞道:“若历科考官都能如杨县令这般认真负责,那就不会屈抑天下英才。”先前他还疑惑杨涟怎还不先荐些卷子上来,其他十四房考官都是边阅卷边就陆续荐卷。
杨涟拱手道:“王学道过奖,这都是下官分内事,想那学子寒窗苦读十年乃至数十年,岂能因时疏
张岱坐在矮杌上烹茶,张原走过去蹲在边向大兄说王微在盛美商号分店事,张岱道:“王微甚好,介子真有艳福,还得内助,商弟妇更好,贤惠。”说着,摇摇头,想必是想起他那个古板道学妻子,无趣啊。
城门已闭,今夜就在湖上过,此时楼船箫鼓已缈,岸上游人闲客已散,先前人声鼓吹如沸如撼、如魇如呓、如聋如哑,这时静悄悄无声,曲终人散,知己显现,浓妆艳抹西子湖将铅华洗净,淡妆素颜,丽质天成,展现在真正喜爱西湖者眼前,那圆月如铜镜新磨,那山整装静穆,那湖平静幽沉,岛、塔、亭、树,各有风致,这时才是幽赏良辰啊。
画舫渡湖再往断桥,那些懂得幽赏者这时现身,名妓闲僧,浅斟低唱,好友佳人,邀月同坐,断桥石磴上铺席而坐着数十人,管弦征歌,在唱“锦帆开,澄湖万顷”,张岱大喜,拉着侍婢素芝,与周墨农、倪元璐起上岸去,张岱与素芝清唱《牡丹亭》,引来喝彩声片——
月轮转西,秋天孤肃,湖城如睡,周墨农立在桥头吹箫,箫声缕,哀涩清绵,顿时把那些管弦声都比下去,倪元璐高坐石磴上,声出如丝,串度抑扬,字刻,裂石穿云,听者不敢击节,惟有点头——
张原和黄尊素坐在船头边饮茶边听断桥上倪元璐唱曲,张原赞道:“没想到倪汝玉还有这副好嗓子,可惜。”
黄尊素奇道:“可惜什?”
张原笑,岔开话题说千古兴亡,黄尊素最喜与张原论史,张原史观新颖独到,借古讽今,常能让人茅塞顿开,这是黄尊素最佩服张原地方——
月色苍凉,东方将白,断桥人散,张原行十数人也回到运河船上,也不洗漱,倒头便睡,汩汩流水声中,清梦甚惬——
河岸上,枫叶如火,桂花芬芳,东边天际,轮红日喷薄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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