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腹稿,正这时却看到墙边有人写首诗,欧阳询体行草,字很漂亮,诗云:
“八千举人尽元魁,亦随行挨进来。苦恼文章逐见答,囫囵题目没头猜。号房缺瓦常防漏,蜡烛钉签不住歪。辈三场真造化,宗师竟不取遗才。”
看这墨迹,应该是三年前癸丑科考生留下,张原心想:“这人还在场屋中怎就知道自己定落第?”再看诗后面还有几行小字,却原来这位举子首场七篇只作三篇,后面两场等于是进来玩,百无聊赖留诗首自嘲。
张原摇摇头,不受这颓废者影响,磨好墨,檐下瓦钵里八宝粥也熬得熟透,舀几勺金华红糖,搅拌均匀,张原让那号军取碗来先给号军盛碗——
号军连声道:“多谢多谢。”嗅着真香呐,口水都要流出来。
张原吃碗八宝粥,开始答题,首艺破题道:“圣人定好恶之准,而独予仁人也。”破题洁净精微,醇正大气,紧接着洋洋洒洒写道:“盖仁人之好恶人也公而当,故其事不出于恒情,而独谓之曰能也,苟非其人,可轻予哉……”
张原这次没有特意针对主考官吴道南喜好来作文,吴道南是万历十七年己丑科殿试榜眼,状元就是焦竑,但张原找来那科会试制艺研读时,却发现吴道南八股文立局求新、撰语求奇,是种偏锋文字,这种制艺喜欢会赞不绝口,不喜欢就直接弃为落卷,可以说能中式有很大偶然性,要靠房师、座师偏爱,这种制艺张原也能写,但张原不能行这个险,因为很可能连春秋房阅卷官这关都过不,而且现在吴阁老与其年轻时思想、文风肯定会有很大不同,他若再投吴阁老当年所好,那就是刻舟求剑、守株待兔,最愚蠢不过,所以张原这首艺第篇追求是气和音雅、出语丰润、自然谛当,这是当行文字,任谁都不能说差——
这篇近五百字四书题八股气呵成,写完首艺之后,张原紧接着就作第二篇,二月北京,昼短夜长,他虽然是有名捷才,要在天黑前写完并誊真这首场七篇制艺也不敢松懈,要抓紧时间才行,虽说天黑后还可继烛,但能在日落前完成岂不是更好。
午后未时,瓦钵里八宝粥吃光,张原首艺七篇也作好六篇,最后篇又用小半个时辰,然后开始仔细检查,没有任何违式错漏,便磨浓浓砚磨,开始誊真,以端正小楷在卷首写上姓名、年甲、籍贯、三代、本经,然后用个半时辰将七篇制艺誊真完毕,此时夕阳余光已退尽,暮色开始笼罩下来。
张原收拾考篮,由那名号军陪着出“垂”字号舍,将草卷和正卷送到监试厅东边受卷处,有受卷官负责收卷,边上就是弥封官,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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