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初时分,张原与汪大锤回到李阁老胡同寓所,汪大锤去用饭,张原入内院,见朝北正房烛火明亮,灯光照在檐下溜长长短短细长冰锥上泛起璀璨光泽,好似屋檐长出水晶白须,这种美景在江南倒是少见——
张原立在台阶上奋力纵,掰下根冰锥,拿着手里摩挲,晶体滑透,冰砭肌骨,听得身后蕙湘“咯咯”地
会派给事中、主事级*员前往,而像张原这样清贵状元,从未有出使朝鲜,若张原能成行,那就是朝鲜朝野种荣耀,也是柳东溟出使大明功绩,而且从前日蔚泰酒楼诬陷案来看,张原对朝鲜很友好,当然,并不是张原想出使朝鲜就能出使,这还要由礼部、鸿胪寺、行人司会商后确定人选再报请皇帝批准——
柳东溟喜道:“张修撰肯驾临敝国,实为敝国之幸——邵大人,敝国能否请求张修撰为册封使?”
邵辅忠有点看不明白张原用意,出使外国自来都是苦差,除会得到藩国些礼物馈赠之外,别无好处,坏处却不少,往返朝鲜至少半年,不知会错过什升迁、交往机会,还有路途遥远、舟车颠簸,辛苦自不必说,水土不服话命呜呼都有可能,更何况现在辽东努尔哈赤骄横不臣,抢劫大明边境军民牛羊财物之事时有发生,行路并不安全,所以邵辅忠想不明白张原为什会自愿出使朝鲜,不会真只是为行万里路吧?
邵辅忠淡淡道:“册封朝鲜世子使节要在皇帝同意册封后才能确定,现在说这个尚早,而且在下官微言轻,如何敢做主。”心想:“要和姚宗元等人商议下,看张原提出出使朝鲜是不是虚晃枪另有图谋?”
又喝会酒,听得禁鼓敲响第通,张原起身告辞,他要在宵禁开始前赶回李阁老胡同寓所,柳东溟和金中清定要送张原程,路上柳东溟表示渴盼张原能作为天朝使节出使朝鲜,但现在册封世子诏旨下不来,他未能完成王命,不能回国,实在是焦心,言下之意是想请张原帮忙——
张原微笑道:“过几日就是正旦朝会,柳使臣可以上表皇帝再次请求,在下也会呈上奏章表明贵国与大明亲密关系,料皇帝会批复。”
柳东溟见张原说得这肯定,自是大喜,在西长安街边与张原道别时说道:“明日是休沐日,在下想到府上拜访张修撰,不知可否?”
这摆明是要送礼啊,晚明官场规矩很奇怪,收受本国官绅百姓礼物会被指责是贿赂贪墨,而收受藩国远臣礼物却没有人管,这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
张原道:“欢迎欢迎,不如明日中午到在下寓所用个便饭吧。”
柳东溟忙道:“不敢叨扰,在下与许副使和金参军明日午后未时初到访,喝杯茶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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