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人特有那种既超然又深情风致跃然纸上,后世把欧阳询《张翰思鲈贴》誉为天下第七行书,但对陈操之来说,对此贴喜欢仅次于王羲之《兰亭集序》,他前世临摩此贴已颇见功力,寄魂今生更是每日勤练不辍,但两个多月过去,却长进甚微,因为无原贴可对照,有时反而觉得自己右手行楷越写越差。
陈操之并不着急,对此他有体会,就好比围棋,在长棋之前,会有段时间见谁输谁,棋境窘迫,但熬过这段时间,某日会突然发现自己棋力长进,先前那些与他水平相当对手都被砍翻;又好比徒步攀登险峰,山路陡峭,背包沉重,大汗淋漓地上峰顶,蓦然回首,千峰拱列,壮丽如画——
需要是只是刻苦和坚持。
每日下午,陈操之除半个时辰书法练习外,主要是研读王弼《周易注》和《老子指略》,以及从葛洪那里借来郭象著《庄子注》,三部书齐头并进,每日精读段,互相参照,细心写下读书笔记,对疑难不解之处记下,等着去初阳台道院向葛洪请教。
而夜里,陈操之则是抄书,书是从葛洪那里借来,上好左伯纸抄卷又卷,若是贫家子弟,这买纸钱都出不起,陈操之用行楷抄书,又快又好,每抄完卷,就亲自动手用丝线和锐钻将叠写满墨字纸张装订成后世书籍模样,这就是钱唐陈氏藏书,宗之和润儿以后再不用为无书可读而发愁。
陈操之装订书籍时,在旁帮忙是小婵和青枝,二婢都夸操之小郎君心灵手巧,做什事都干净利索。
每隔四日,陈操之都带着来福和冉盛,步行二十里去葛岭初阳台,向葛洪讨教读书疑难,并把前日借书归还另借,葛洪总要就归还这卷书向陈操之发问,往往发现陈操之已经把这卷书背诵下来。
丁幼微曾说做陈操之老师是件快活事,葛洪也是这样,陈操之问到书中疑难都不是泛泛问题,需要葛洪这样儒道大家也打点起精神来作答,这对穷毕生精力求知求道葛洪来说自然是乐此不疲,有种精神振感觉,而作为学生陈操之则是点就透、小扣则发大鸣,让作为师者葛洪也觉得受益。
六月中旬个午后,葛洪与陈操之在三清殿边上小轩窗下坐着,番辩难之后,葛洪大为惜才,说道:“操之,以你苦学颖悟,贯通儒玄两大学问并非难事,只是你出身寒微,这是命中注定之事,你想凭自己学识治国平天下,只怕步步荆棘、阻力很大,高位显职俱被世家大族把持,不在其位如何谋其政?依老道之见,你不如干脆摒弃世俗功名之念,随炼丹修道、著书立说,藏之名山,传于后世,亦是不朽之事,圣人有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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