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恺之眉毛与眼睛离得愈发远,问:“那润儿小娘子要做谁?”
润儿瞧丑叔眼,丑叔正微笑着着她,便有些害羞道:“谁也不做,只是陈润儿。”
顾恺之赞道:“好,独无二陈润儿,现在便要为你作幅画。”
顾恺之是急性子,现在想必是有灵感,急命书僮去把他在牛车里画具全搬上来,陈操之把刘尚值请到边,问陆纳、陆葳蕤近况?
刘尚值道:“陆使君固然是哀毁骨立,陆小娘子也是清瘦好些,那日觑空把你派来德、冉盛来送信事告知陆小娘子,陆小娘子垂泪道‘寄语陈郎君,心匪石,不可转也,请陈郎君照顾好母亲便是’
,徐邈看到书案上那卷《明圣湖谈玄集》,翻看页,即大喜,独自到里间西窗下细细阅读。
顾恺之则看陈操之那些未完成画稿,也是连连赞叹,说陈操之画法别具格,小幅花草极具灵气,虽然整体构图稍逊,但这个是可以学,而灵气是天赋,学不来。
顾恺之让随身僮仆去牛车里把他两幅画取来,陈操之展开看时,幅是《秦淮春雨图》、幅是《新亭对泣图》,两幅画都是工笔重彩,秉承卫协技法,山水树石都用线条勾勒,而无皴折,山川景物极具空间美,人物安排疏密得宜,十五岁顾恺之画技已臻大成,实在是罕见天才。
陈操之看画时,顾恺之在边默不作声,仔细观察陈操之神色,只见陈操之观赏久之,叹道:“罢罢,顾长康在此,哪还敢动画笔!”
顾恺之喜形于色,却又道:“子重莫要太谦,卫师曾言,当今之世,只有陈操之画才可与匹敌,子重只是学画学得晚而已,再过两年,应不在之下。”
宗之和润儿也在观赏这两幅画,都觉得这个顾世叔果然比丑叔画得好,润儿指着《新亭对泣图》问顾恺之:“顾世叔,这画上山水甚美,这些人却为何对此美景哭泣?”
顾恺之很惊异个七岁女童能这问,指着画卷答道:“这画是三十多年前事,此地名新亭,在建康城南,那时每当风和日丽之日,渡江北地士族便相约来此饮酒观景,居中这人名周凯,时任尚书左仆射,他说道‘风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异’,是慨叹中原神州沦入胡人之手,当时在座名士都相对流泪,唯有丞相王导愀色变色道‘当共戮力王室,克复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对!’”
润儿点头道:“哭是没有用,要克复神州,就得做实实在在事。”
顾恺之、刘尚值大为惊叹,都说:“子重,此汝家蔡琰也!”
润儿应声道:“不做才高命薄蔡文姬。”润儿虽未读过《后汉书》,却听陈操之讲过蔡文姬故事,润儿记忆力之强,真是过目、过耳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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