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门开,叶婵微笑着站在门后,老人家优雅做个有请手势:“欢迎你们。”
文讷曾经有段时间特别痴迷建筑,尤其迷邬达克,这个匈牙利建筑家本身就是迷之传奇,他是身无分文奥匈帝国战俘,从俄国路逃到上海这个国际大都会,本想以此为跳板回到欧洲,却鬼使神差留下来,上海滩十里洋场上,经他手设计建筑不下百幢,其中包括大家耳熟能详国际饭店、美国总会、诺曼底公寓、大光明大戏院、绿房子等,尤其绿房子,当时号称远东第豪宅,1938年建成时邬达克宣称,这栋建筑再过百年都不会过时,据说1948年有人出艘游轮外加五十万美金购买这栋房子,可见价值之昂贵,叶婵家这栋小洋楼,虽然占地不算很大,但要知道这里是寸土寸金陕西南路巨鹿路,再有邬达克加持,价值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对于年轻记者再次到访,叶婵并不感到意外,她殷勤接待卢振宇和文讷,看卢振宇拍摄大量关于肖尔布拉克视频和照片,老人家戴着花镜,不时放大平板上照片仔细端详,思绪万千,却波澜不惊。
“三十年没回去,变样。”叶婵指着照片说,“这儿已经是片盐碱地,这儿已经不通公路,怕是去都会迷路。”
“趁着您年轻,还能再去看看。”文讷说。
无所谓,可是如果没有爱人也没有亲人呢,只有冷漠邻居,刻薄同事,你还会选择这里?”
卢振宇摇摇头,他试图去想象五十年前情景,没有来过新疆人不知道祖国有多辽阔,沙漠戈壁雪山绿洲,在旅游者眼里是无限美景,因为他们只是过客,但是当年知青和他们子女,却被户口和工作牢牢困在这里,美景变成日常,再也引不起诗意和灵感,回趟家乡,舟车劳顿不说,花掉至少半个月时间,两个月工资。
在肖尔布拉克,也找寻不到叶婵和叶小冬母女生活过痕迹,当年知青都回城,建设兵团人也走走散散,留在当地谁也记不起五十年前旧人。
卢振宇把车留在新疆,带着文讷直飞上海,再次来到巨鹿路上洋房门前。
他可以不认陆刚这个父亲,也可以淡忘叶小冬这个母亲,但是对于叶婵这个孤独老人,他没法置之不理。
“这小姑娘蛮会说话,阿婆不年轻,也不想再去那个地方。”叶婵
……
已经是仲秋季节,雨后巨鹿路,湿漉漉人行道上散落着法国梧桐树叶,两个人站在这栋邬达克设计西班牙风格小楼前。
“真美。”文讷抚摸着墙壁,由衷感叹。
卢振宇按响门铃,半晌没有回音。
“也许不在家。”卢振宇说,“们来太唐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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