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十几根软管从被单角垂出来,连接着各式各样、形状奇怪仪器,仪器屏幕上,跳动着不同数字。
老人鼻孔里伸出条长长软管,被个医用铁夹夹在密封舱壁上个小门旁边。不仅如此,老人头皮上,还插着根静脉留置针,体外部分,同样被夹在小门旁边。是啊,个没有四肢躯体,如果要接受静脉输液,不通过头皮针,又该如何呢?
老人微闭着双眼,从他不停闪动眼睑来看,他意识是清醒。他时不时地深深吞咽下,用以缓解从鼻孔里插入胃管给咽部带来灼热感。其实,二十多年来,他都是通过这种方式进食,早该习惯。不过,这段时间连续两次“转院”,为运输方便,他那插很多年、插拔无数次胃管被拔除,又换上新胃管,这让他很不适应。
咔咔两声响,房间大门被打开,个魁梧但也苍老身影走进房间之内。身影走到密封舱侧,恰好把地面上那条光线遮蔽。
“你居然越来越厉害,不仅连续两次转移都能活下来,而且还不需要药养活。”那人侧过脸,看着密封舱内十几台模样奇怪仪器,用沙哑声音说道。
是,像他这样扎满管子怪物,也还能活着。只是,世界上永远没有人能听到他嘶吼。
心里仿佛黑牢里禁锢者,
摸索着根火柴,刚划亮,火柴就熄,
眼前没看清切又滑回黑暗里。
——钱锺书
老人微闭眼睑开始剧烈振动,双侧鼻翼夸张地张开,他喘着粗气,扭动着脖子。可是,这种扭动只是微微振动,甚至都做不到将自己头颅侧倾。更不用说可以控制自己那个失去四肢躯干。
随着老人鼻翼张开,胃管稍稍移动下。在咽部胃管和老人声门起振动,配合着发出“吼……吼……吼……”嘶吼声。然而也只是低低嘶吼声罢,隔着那层有机玻璃
间斑驳房间。
老式红漆铁质窗户栅栏和对开式窗户。
阳光透过窗户,又钻过窗帘夹缝,投进屋内,在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水磨石地面上,画出笔直条光线。
房间正中央,摆放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住院病床。可是它又是极其不普通,因为在病床外面,罩着个半球形有机玻璃外罩。看上去,那像是张被施法、套上保护结界病床,又像是艘星际飞船密封舱。
病床之上,躺着个满头白发、面色蜡黄、满脸皱纹老人。张薄薄被单,从颈部开始,将老人全身盖住。不过,从那被单上隆起形状来看,老人只有个孤立躯干。四肢位置被单,都软软地垂在床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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