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今天们这堂课不讲别,就请每位同学都说说,你们见过猩猩是什样子,从左边第竖排开始,大家轮着来!”
刘老师笑着说。她脸蛋圆圆,每次笑就会在双颊鼓起两个包,好像趁同学们不注意偷偷往嘴里塞两个李子。
窗外,乌云滚滚,天花板上咝咝作响管灯,好像要随时放电似。坐在座位上呼延云,和班里其他同学样,扭着脑袋,看着教室最后排段新迎,此时此刻,这个头自来卷,嘴巴外凸得厉害“借读生”,正佝偻着脊背站着,他脑袋垂得很低,双小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地面,目光呆滞而无神,像只不小心钻进笼子里并意识到无路可逃小老鼠。
其实,从段新迎来到这个班集体,呼延云就从来没有关注过他。般来说,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北京小学里,个学生名字前面假如被冠之以“借读生”这定语,那基本上他只有三条路可以走,种是被周围辱蔑目光激怒,靠着双拳头打成班里“霸王”,种是完全无视周围辱蔑目光,发奋学习成为“学霸”,第三种——也是最多种,则是在周围辱蔑目光里自惭形秽,主动把自己压缩成草履虫级低端生物。
毫无疑问,段新迎就是第三种。
呼延云隐约记得段新迎是上礼拜或者上学期转进班里来,班主任刘老师甚至都没有按照习惯向全班同学介绍下这位新同学,就把个子矮小他塞进最后排,最后排是个班级流放地,任何个坐在教室最后排学生都是自生自灭型,这点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所以在呼延云记忆之中,班里从来就不存在段新迎这个同学,墙报上不会出现他名字,老师提问绝对不会叫他,集体活动他肯定是被摒弃在外,甚至连课间追跑打闹都“追打”不到他身上。
所以,今天,当班主任刘老师叫着“段新迎”名字让他起立时,呼延云对这个名字以及叫这个名字同学,感到既陌生又有点熟悉,如十几年后在看到林香茗《在押罪犯行为剖析鉴定书》中出现他名字时,感觉到那样。
事情缘起于“红五月”歌咏比赛,学校要求每个班必须个不落地让所有学生都参加,因此那些看上去衣衫不洁、个人卫生情况也欠佳“借读生”才得以在舞台上展歌喉。然而呼延云所在班集体第次排练时,唱没几句,弹钢琴音乐老师就皱着眉头停止弹奏:“这是谁啊?跑调那厉害?”没人承认,继续排练,两句之后,音乐老师又喊停,并迅速地将站在前排左手第个段新迎揪出来:“你这同学,怎跑调还唱那大声?”
有同学不怀好意地“嚯嚯嚯嚯”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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