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车窗,她看到路上行人,也都是样麻木脸孔……
“她吃安眠药,还在熟睡中,你看看她就出来吧。”凝边说边连续刷两张卡,打开铁门。
郭小芬走进病房。
盖着小薄被,思缈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睫毛犹如绒花花丝样垂着,雪白而瘦削脸上浮着层半透明光。她神情中既没有忧伤,也没有高傲,甚至连失忆后时时浮现出迷惘也全然不见,仿佛个接受全麻病人。
郭小芬突然害怕起来,思缈,你怎?你可以遗忘,但绝不能麻木啊!
5
坐在街心公园长椅上,她呆望着小广场上锻炼几个老人。
攥在掌心手机,刚刚接到马笑中短信,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
老郝走。
那几个老人,有从上到下噼啪噼啪地拍打着全身,有用肩膀撞棵快要死掉树,剩下几个,和着流行音乐《爱情买卖》跳着非常难看舞。
她抓起思缈搭在被子上只手,攥在掌心里,如水般冰凉……她想起她们之间拌嘴、争执,也想起她们为爱或恨苦苦挣扎过往。
“思缈,好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是找不到。”她低声说,“上午时候,个朋友去世。他是个很好记者,他想写篇揭穿谎言稿子,可是他错,那个叫五行阴阳镜东西虽然做虚假宣传,但是确实没有辐射危险。朋友临死时候,就想听说句,说五行阴阳镜真能辐射杀人,他想在最后时刻为自己死找到点意义。多想对他说句假话,骗他安心地走,可是说不出
他们在干什?
在锻炼?在争取健康长寿?可是为什他们表情都是样麻木?没有笑,也没有怒,张张布满皱纹脸皮上,只有齿轮磨损般厌倦,好像所有肢体动作只是种本能、种为防止机械老化而不得已旋转,而他们灵魂早已在岁月蛀蚀中不复存在。他们知不知道,就在不远处那个医院里,有个傻瓜为他们能活得明白点,而悲惨地死去——就算是知道,他们也未必会多关心。这到底是怎回事呢?
郭小芬想起童年时在故乡看到阿公阿嬷们,他们虽然家里很穷,但脸上总是挂着慈祥笑,喝碗擂茶就是快乐,哼首山歌就很动听,孩子们放学路上饿,随便闯到哪家去,都会有碗热气腾腾清汤粉端出来……二十年过去,同样是老人,这群和那群为什如此不同?
到底哪群才是真正健康人?
郭小芬这想着,那种因孤独而起巨大恐惧感再次爬上心头。她揉着酸麻腿站起来,在路边打个车,司机问她去哪里,她随口就说出“精神卫生鉴定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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