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甫回过头,恶狠狠地嘘声,然后打开手电筒,光柱照在对面墙上,像打开张昏黄网,只壁虎动不动地用足趾扒着墙皮,背部细鳞清晰得让人恶心。
“往那边走……”这回,樊帆放低声音,指指方向。
老甫把手电筒拿在左手,右手伸进裤袋,打开那把折刀,握紧刀柄手掌汗津津。步、两步、三步……每步都走得很轻,很慢。他把两只耳朵竖得高高,努着劲儿去听有什异样声音,瞬间涌到头顶血液涨得他颅骨生疼,但是除樊帆因紧张而加速鼻息声,什都听不
车场、自行车棚、小卖部、幼儿园以及个全部面积还不到40平方米小饭馆。当天夜里,看到老甫和樊帆还有小饭馆老板娘李丹红:“总共就那几步路,那两人走得那叫个费劲,眼瞅着女就要摔倒似。来到场院里,大约就是5号楼跟6号楼正中间位置,女说什也走不动,蹲在地上,嘴里发出呜呜声音,哭又不像哭。男跟她说几句话,就独自进5号楼。过会儿下来,个劲儿气急败坏地挥着手说‘不对不对’!接着,拉着那女钻进6号楼。”
青塔小区楼座编号顺序是由东向西,6号楼就是最西边那栋。
青塔小区这六栋楼建于20世纪90年代,最奇特构造是每栋都有南北相对两个楼门,所以当老甫搀着樊帆站在穿堂楼电梯门前时,可以感到很疾凉风从肩头掠过。天花板上盏半明半暗灯,照着烟熏过般浅黄色墙皮上无数游蛇似裂纹,令老甫咽几口唾沫。
两部电梯,左边门开,他俩走进去,老甫按下“4”,电梯门关上。电梯先是沉,然后向上浮起,隐约传来咝咝蛇吐芯子般声音。头顶风扇因为老旧缘故,面转面哗啦啦地响,让人怀疑扇叶即将破碎。
电梯顿,门打开,老甫眼前黑。
不是被人打闷棍,也不是突发美尼尔氏综合征或青光眼,纯粹是因为楼道太黑,黑到让他眼睛居然在瞬间失明!自身后射来电梯灯光,在这黑暗面前微弱得好像在玻璃上哈出口气。突然,老甫觉得这电梯其实只是悬挂在虚空中个铁皮箱子,只要跨出电梯步,自己就会陷入个无底深渊,并且永无休止地坠落,坠落……
但现在别无选择。
老甫向电梯外迈出步,还好,是坚实地面。
他回过头,看见樊帆烂泥似畏缩在电梯角落里,想起她平时飞扬跋扈,不由得又可怜她,又鄙夷她,退回电梯里,搀着她走出来。随着电梯门“哐”地关上,楼道里最后线光亮也被切断。
“开灯!开灯!”樊帆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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