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轨道很快衰落,然后我们就死了。”
接下来整整一天我都在检查能够接触到的燃料管线,每个地方的情形都是一样,没有了悬浮在油里的噬星体,只有τ星虫和大量τ星虫粪便(实事求是),主要是甲烷和多种其他微量化合物,我猜这解释了艾德里安大气中甲烷的来源,生命轮回的产物。
还活着的噬星体零星分布在各处,但是燃料中τ星虫的数量具有绝对优势,余下的噬星体活不了多久,努力抢救它们也没有意义,这就跟分离好猪肉和感染它的肉毒杆菌一样徒劳无益。
“没希望了,”我说着把最新的燃料样本摔在实验桌上,“τ星虫到处都是。”
“我的地盘上有噬星体,”洛基说,
“怎么回事,问题?!”洛基的声音比平常高了八度。
我双手抱头,难闻的黏液都抹在了身上,可我已经不在乎了。“τ星虫,发电机里有τ星虫。”
“它们损坏了发电机,问题?”洛基说,“给我发电机,我修理。”
“发电机没坏,”我说,“假如发电机里有τ星虫,那就意味着燃料供给里有τ星虫。τ星虫吃掉了所有的噬星体,我们没有电是因为没有燃料。”
洛基飞快地抬起甲壳,甚至都撞到了通道的顶部。“τ星虫怎么进入燃料的,问题?”
很久,但是解释嗅觉很容易,因为波江座人有味觉。归根结底,嗅觉只是远距离的味觉。
“是天然气味还是化学气味,问题?”
我又不情愿地深吸一口气。“闻起来像腐坏的食物,噬星体通常不难闻,一般情况下根本没有气味。”
“噬星体是活的,也许能腐烂。”
“噬星体不能腐烂,”我说,“它怎么能腐烂——噢!不!上帝啊,不要!”
“我的实验室里有τ星虫,我没有封存它们,就没想过要封存,有些可能逃逸了。自从我们差点在艾德里安丧命开始,飞船出现了不少缝隙、孔洞和漏点,τ星虫肯定是从燃料管线上某处的小孔进入,只要有一个就完蛋。”
“坏了!坏坏坏!”
我开始过度呼吸。“我们要死在太空了,我们永远被困在了这里。”
“不是永远。”洛基说。
我振作起来。“不是吗?”
我用手抹了点难闻的黏液,然后扭动身躯出了仓库。我把手举在空中,不碰任何东西,沿着梯子爬上实验室。
洛基跟着我走在自己的通道里。“什么情况,问题?”
“不、不、不、不……”我最后都尖叫起来,心脏仿佛就要跳出喉咙。我觉得自己就要呕吐了。
我把黏液抹在一块载玻片上,然后把它推到显微镜下。背光没有电源,所以我从抽屉里抓起一支手电筒,照在载物台上。只能这样凑合了。
我透过目镜观察,结果怕什么就来什么,“老天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