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卿辞看半晌,指尖若有所思轻抚,长眸渐柔丝。
明昧阁前段时日笼在郡主病重愁云惨雾中,好容易阴云散去,又变得忙碌不堪。这次从温泉别业回返,白陌发现阁内众多仆役在整理物件,廊下四处散摆着檀木箱,仿佛在借天光翻晒收捡。
白陌忍不住纳罕,三月未至,凛寒仍浓,这个时节整理箱笼也未免太早些。
茜痕看出他所想,眨眨眼,俏颜梨涡隐现,“郡主说今年春早,把该晒该清全理理,免到时候忙乱。”
左卿辞扫眼心照不宣。郡主已然在做离开准备,这走就不可能回头,谁能想到金娇玉贵世族千金有这样勇绝,从此天涯零落。
气得不轻,如果不是秦尘反应及时,大概公子又要吃记耳光。
眼下她无声无息走之,白陌简直替公子庆幸。
“除崔九其他都杀,处理干净些。”左卿辞毫无火气道。
这样声调显示出主人情绪极差,白陌咽下口水,“崔九已经知道公子身份,只怕会不依不饶。”
左卿辞冷冷哂,“给她上点化筋散,让她瘫几天收收性子。”
及至踏入郡主所居院落,内里更是凌乱,连桌案上也堆着各色玉盒锦袋,字画珍玩。
琅琊郡主倚在软椅上,捧着个镂银茶筒,清眸迷蒙而惋伤,仿佛正陷在追忆中。见得来客,她恬然绽出笑意,然而对方所述让她顿生意外,禁不住疑惑。“公子要搬离此地?怎不见云落。”
左卿辞说辞委婉,“还请郡主见谅,恰好有些小变故,不得不如此安排,新住所就在山下,郡主但凡不适,均可随时遣人传讯。云落偶然暂离几日,过阵自会来探视郡主。
夜已经暗,秦尘回来有条不紊禀报,“据探到消息,崔九偶然至琅琊游赏,发现公子后,立刻借由头辞出阮宅,大概是怕阮宅知晓后不利于行事。如此来,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寻她。不过苏姑娘不见踪影,是否该想个说辞通报郡主?”
热泉硫磺气息压过她身上暗香,时间已无法追寻,左卿辞沉默瞬,“明日回明昧阁见郡主,白陌找间干净客院,等出阮府立刻搬过去。”
白陌脑子还未反应过来,刚要说话被秦尘扫眼,顿时省悟。弄成这样,胡姬时半会怕是消不气,再留住阁中未免尴尬,不如搬离再慢慢计较。
左卿辞没心情理会,拂袖屏退二人。
思会心气浮燥,他抑住烦乱净手拭面,换上寝衣软鞋,扯散束发在榻边坐下,片刻后似觉察什,将扔在旁丝带拣回来,挽在指间细看。这根束带并非晨时所用,玉青为底,黛色荼白雪青为辅,纹样繁复雅致,窄窄条,织得极精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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