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不过是为当浙江提学官,表过忠心要替万首辅充当耳目,打探消息而已。但就是打探商相公消息,也要靠谱才行,不好胡乱捏造,否则若导致万首辅误判情况,必然要迁怒于他。
这就是他真正犯愁地方。商相公深居简出,除回乡时候,与外界公开交往很少,而且又拒不见他,导致简直完全摸不清状况,更没法上报消息。
这位大宗师说到底才三十二三岁,远远称不上老*巨猾,面对这种未知状况,很有点不安。
如果有方应物这种类似于商相公关门弟子角色人前来谈话,那自然再好不过!
悟过道方应物胸有成竹,对大宗师略显冷淡态度毫不在意,不急不忙道:“商相公曾经在私底下称赞道,大宗师纲纪严明,督学有方,涤净风气,立身持正,堪为天下学官表率!”
目送这长随进屋,方应物颇有感慨。原本以为还要费番周折,却不料这长随如此痛快便去通报。
天下人里,门子、长随这种人可恶归可恶,吃拿卡要事情不会少做,但同时也绝对是最有眼力人群。这种职业若是没有眼力,主人家是不会让你做长久。
不多时,长随出来对方应物道:“老爷有请。”
方应物便进房间。屋子是外面书房、里间卧室格局,提学官李士实坐在书案后方,面无表情看着身短打扮方应物进来。
在别人主场,当然不可能随便摆山人高士谱,这太招人烦。于是方应物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上前见礼道:“淳安童生方应物,见过大宗师!”
李提学那本没有表情脸上,微微颤动下,下意识出口反问道:“商相公当真如此说?”
他在淳安治学,也知道自己触犯乡绅大户利益,压力不是没有。如果名望卓著本地大人物商相公能站出来为自己鼓吹几句,当然他就变得轻松许多。
不过李提学大概也觉得自己激动失态,有点自损形象,便又咳嗽声,恢复无动于衷。
冷静下
李提学微微颌首,冷淡地问道:“你费尽心思潜入县学来见本官,想说什?”
方应物解释道:“商相公托付在下,与大宗师说几句话,怎奈大宗师已入试院,故而不得不冒险犯禁,还望大宗师海涵。若大宗师降罪,此事责任全在小子人身上,不必牵连他人。”
“罪责先不谈,商相公有何话要说?”听到“商相公”几个字,李提学虽然仍不动声色,但却悄悄把耳朵提起来细听。
他不去府城,却定要按临淳安县,督学考试是本业,窥探商阁老动静才是主业。
当然商阁老有没有心思起复,有没有就此搞活动,实际上和他文钱关系也没有。首辅变动影响不到他这个层面,那是首辅万阁老该操心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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