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将方清之儿子这因素考量进来,这就可能产生变异。这样便等于是亲手解开方应物束缚,让方应物彻底没师生关系顾忌!想到这里徐学士突然后悔,感到自己有些思虑不周,竟然放出笼中猛虎!
果然接下来听到方应物变嘴脸,毫不客气地质问道:“名单是由徐学士拟定上奏,当由徐学士亲自解释疑问,其他人勿复多言!在下委实不明,修纂官名录中,为何家父凭借学识、品行尚不得入选?”
徐溥敢这样办,自然早准备好说辞,当即便答道:“修实录非要熟悉朝廷状况者。方清之在外两年,想来对朝廷多有生疏之处,便没有列入名录。
况且朝廷中要事甚多,又不止是修实录项,方清之大可另行重用,又何必盯着修实录不放?若为
李东阳这几句相对比较委婉,没有直接点名徐溥,那徐学士也就装聋作哑,只当没听出言外之意,说到底他也是心虚方。
刘健站出来,替徐学士挡住质疑说:“实录修纂不是儿戏,自有朝廷统筹考量,哪有自行去留道理?李宾之此言不妥,还请收回为好!”
不过有人不会让徐溥这样故作糊涂,方应物见李东阳打头阵,其后也迫不及待亲自跳出来——他先前让李东阳出面,也是为制造人多势众形象,让中立者看到自己这边并非势单力孤,避免产生己方只有自己唱独角戏印象,吸引中立者对己方产生信心。
方应物眼中没有刘健,旁若无人地绕过刘健来到徐溥面前。李东阳见状,就暂时按兵不动,且看方应物要如何。
众人皆以为方应物要声色俱厉斥责徐溥时——没人怀疑方应物是否有这个胆量,他却跑题,啰啰唆唆地叙述起师生关系来。“徐学士本为在下恩师,学生只能尊从师嘱。但事情涉及家父,叫在下百般为难。
方才想来想去,只能孝字为先,毕竟为人立于天地间,孝道乃安身立命之本。故而在此先向恩师赔罪!”
李东阳突然明白,为什方才方应物如此异乎寻常地激动,原来是终于找到发飙借口!以前方应物可以毫无顾忌地万安刘珝等人撕逼,但却不能如此对待徐溥,只能暗地里使绊子。最多暗讽几句,不能公然攻讦,连当面明嘲都不行。
说到底,方应物与徐溥还是有层座师门生官场伦常关系束缚,纵然是方应物也怕被别人指责欺师灭祖。
但是如果与更强大孝道比起来,师生关系又不够看!今天方应物大可以打着孝道名义,对徐溥无差别地攻击,别人从伦理上也无可指摘。天地君亲师,亲在师前!
而徐溥这当事人也猛然醒悟到,自己如此刻意针对方清之,在正常情况下并不算错,先前自己也没意识到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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