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恍然大悟,难怪王同知儿戏般地找个鸡毛蒜皮由头把全府衙都举报,看似平白无故得罪所有人,谁料其中别有智慧。想来王同知上任之后,暗暗察觉府署中人侵吞仓储事情,既不敢冒险涉足其中同流合污,又怕被同僚们强行拉下水,还担心将来万东窗事发后自己掺杂其中说不清道不明,便想出那个找点别芝麻绿豆小事锅端举报揭发办法。
这样做好处有三点,是王同知因为小事故意得罪所有人被同僚排斥,不会沾惹上他们盗粮大罪,又不会直接逼急同僚们狗急跳墙你死活;二是在外人眼中王同知与其他人划清界限,他可以假装被瞒得什也不知道,万东窗事发也不会牵连到他;三是若朝廷查处下来,王同知作为全府衙唯清白人,多多少少该有点褒奖,说不定能被朝廷树立成先进典型来遮羞,直接署理知府。
李佑心里不由得赞叹道,这老头看似平庸无能,但几十年饭不是白吃啊,他这近似于装疯卖傻招,瞒住所有人,把明哲保身
身上可以牵连出府署,网打尽。”王同知缓缓地指点道。
这……王老头又想玩这种将所有同僚齐检举行为艺术?还要把他拉下水同做?他李佑看起来有这样傻?憋半天大招就是这句没用话?
“哈哈哈哈。”李佑捧腹爆笑,“王老爷你这是死心不改啊,做人不要不撞南墙不回头好。”
王同知涵养再好这时也被李佑笑得脸上挂不住,虽然他那事情以官场角度看确实挺丢人,便高声斥道:“你敢在上官面前失仪!”
李佑收声拱拱手,起身要告辞,抓紧时间回虚江去。
“慢着。”王同知叫住李佑,“老夫尚未说完,你以为这次还是收礼受贿这等琐屑小事,如果要说这府署上上下下同心同力侵吞仓中存粮呢?”
句话震得李佑脑子嗡嗡作响,如真集体侵吞官仓存粮,那就不是小打小闹,称得上惊天大案。
崇祯年间大灾荒引发民乱险些改朝换代,这教训怎能不引起朝廷警惕,所以近几十年来,对备荒赈灾仓事十分重视。以本朝惯例,索钱受贿即便查处也可以轻拿轻放,退赃赎罪后还是能够复职。但私吞官仓米粮,性质就完全变,比直接贪银子还要严重得多。若因此引发地方民变,那简直可以够得上抄家充军杀头,由此可见这是多大罪名。更何况听王同知这意思似乎是府衙全体都参与,更是够惊世骇俗。
现在米贵成这样,府署积攒数年仓储,还不出粜平价,十分令人不解,难道……想至此李佑骇然道:“老大人不可虚言!”
王同知道:“千真万确事情,你以为本官拼着成为笑柄图得什,借此自清,能泾渭分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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