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某日清晨,苏州府府衙例行排衙。此时大小官吏济济堂,列队听事,不像上个月只有小猫三两只惨状。对于这个场面王知府很欣慰,当场宣布条特大喜讯:“敬爱右参政分守苏松道石大参将于明日到达本城上任!”
大堂里百分之九十九人听到喜讯(谁敢说上司到达是悲剧)后,不约而同地去观察位列前排李推官——传言石大参上次准备到任,被勇气过人您老人家领着群百姓赶走,求内幕、求八卦、求下文。
李佑心里五味杂陈,该来还是要来……他明白王知府宣布这个消息原因,显然是要安排迎接、宴请事项。
这些事他适合出席吗?真要和那石参政贸然见面,指不定又要多生事端。李佑斟酌片刻,对王知府道:“禀告府尊,下官忽染疾在身,恳请
。吴人诉讼成风,苏州府这些县案子总量很多,少县每年千把件,多县要到两千,但需上报到府里复核大案估计也就几百件样子。相较之下,李推官司法工作比知县轻松多,不必纠缠于甲欠乙五分钱不还、丙搞丁老婆不赔偿之类鸡毛蒜皮小案子。
二样事务是府衙存余库。这个名字看着很陌生,但它别名估计都知道,所谓“小金库”是也。什羡余银、火耗银、罚赃银之类都在这里头,大部分是县里按照见面分半江湖规矩缴纳上来。
大明朝廷堪称是前所未有吝啬,制度设计上是把地方官府当贼来防,不会给地方留多少税收使用。当然有政策就有对策,没有小金库,地方官府日子还真过不下去,所有府州县都是这样,就差写进明文条例。
前后任地方官交接工作,最重要就是要理清小金库数目,带走多少、留下多少、有没有亏空都要讨价还价分个清楚,默认行规是后任后辈让让前任前辈。
以上两样合起来就是美其名曰“掌刑名、赞计典”,权大、责轻、实惠多。
这些时间官吏缺额补满后(某人趁机大肆安插吏员),府衙运作步入正轨,李推官每天公事也就是判两桩案子,写几个批词(可以由书吏代写),或者是别人找他签押开票支银子。
此时李佑本该逍遥度日,将妻妾接到府城过上性福生活。怎奈石参政阴影笼罩在心头挥之不去,叫他缺少点安全感,原定购宅置业计划便再次推迟。真无可奈何时,说不得又要回乡闲住。
话说这石大人应该不会逃得太远,怎过十天也没回来上任?
还是那句话,堂堂三品大员差点被群殴说到底是个挺丢脸面事,正在街头巷尾热议时送上门去岂不是现眼?
于是乎石参政便以重新打制仪仗、督促粮运为借口,暂时驻留在浒墅关,等风头小再去府城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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