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李佑暗道自己不过是个进京两三日坐监外官,地位无足轻重,说难听点,去投靠别人都没有半分价值,有什值得利用和针对?从这个角度看,自己多半是遭别人顺手而为池鱼之殃,不是主要目标。
当然事情绝对没有平白无故发生道理,定有些征兆,所以现在关键是在千头万绪中找出蛛丝马迹。
李佑重新闭目沉思,将自己从前日进入京师外城东便门开始,直到今日从礼部衙门出来,所经历每件事,所见到每个人,都在脑海中回放遍。
印象最深事情当然是两个。
是被几个监生哭二闹三撞墙逼着收血书,这纯属天灾。虽然引发人祸,但天灾本身没什疑点,不会故意有人针对他来设计这种桥段。
话说李佑在礼部堂前听到诣阙监生团灭消息,还有什追查假冒御史之人说法,差点惊得大脑当机。他回过神后迅速出礼部,躲入停在街边轿子,仿佛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人生地不熟地方,夜之间突然死六个人,而这六个人终笔血书在他手上……李大人有种喜剧变成惊悚悬疑剧感觉。
若是在小说世界中,铁定下刻就该出现大批杀手没有理由没有逻辑没有智商地围攻他,而他将亡命江湖奇(艳)遇连连成就代宗师。
可惜这是现实世界,将飘逸思路拉回来……李佑赶紧闭目养神,强迫自己慢慢静下心来。而后他眉头紧锁,从他掌握诸般情形分析,扑朔迷离得很,根本看不透。
其实死几个不认识人,他不甚在意,他在意是怎会有“不知何人假冒御史”风声传出?
二是费祭酒对他前恭后倨,虽然令人不爽但这也该算是人之常情,倒称不上疑点。再说费祭酒肯定认为下面事情自有属官应付,他这个堂堂正官就没必要出面接待什七品推官。这也是翰林骄傲,可以理解,不骄傲才是令人奇怪。
昨天开始时,国子监众人有所误会,但后来他已经在费祭酒和李司业面前表明自己真实身份,怎就不明身份?朝廷应当很容易找到他取回血书,还用得着去漫无目追查?
唯原因是,费祭酒和李司业故意隐瞒他身份,装作不知,放出风声去说有人冒充。
这两位有什缘故如此?李佑时想不通彻。但可以确定是,必定有人在兴风作浪,目不明。
至此李佑不禁仰头对着轿顶长叹,京城水真深!京城水真浑!他只是凑巧误接个禀文,本来很简单地上交就可以,没想到不经意间被人搅成这般情形。
有点风浪也不可怕,但可怕是李佑如今在京城有如盲人夜行,任他百般机变、满腔小聪明也无处可使,根本不知从何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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