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有人奇怪,这伎俩也能难住袁阁老?堂堂宰辅大学士,连这点担当都没有?
形势微妙之处便在于此。近年来内阁渐渐蚕食侵夺各方权力,发展到今天当然有足够担当和权势去承受各种压力。内阁作为个整体,问题是不大。但实行分票之后,责任到人,问题就出来。
若几个大学士有意识地分担责任,每人方面还可以应付。但如今李佑公器私用公报私仇,故意分给袁阁老处理所有繁难政务,让他个人触及到各种复杂利益矛盾。
这情况下,袁大学士如果做事,就肯定要得罪很多很多很多人,但不做事就要先被李佑弹劾尸位素餐,而且是人证俱在。这相当于本该由内阁全体承受压力加于他身,岂是轻易好受?
如果袁阁老威望强到定地步,也能硬扛得住,便如当年张居正活着时候,可惜袁阁老没这个水准。李佑就等着他忍受不辞职回家,或者惹
后请帖还夹杂绣鞋儿、小裤儿、汗巾儿若干,令宅中唯处男韩宗大饱眼福。
不过在某个寒冷早晨,趁老爷入直不在家时,小竹把火将这些不要脸物事烧掉取暖。
时间晃已是十月初,李佑每天过着有朝上朝,没朝分票,没票回家,家里睡觉日子。在外面完全不近女色,很是洁身自好,堪为道德楷模。
话说李佑上辈子翻看各种历史类入门书籍,感觉内廷朝堂位居天下中枢,秉持天下大政,很是争斗激烈,热血澎湃。似乎每时每刻都酝酿着风云动荡重大事件,随时随地产生着惊天动地阴谋诡计。
但轮到他入直中枢,新鲜感过去后,发现所谓天下大事,不过就是从他手里分出去本本奏章,平淡到乏味。其实大多数时候,处理政务就是这样枯燥……
这多格式千篇律奏事中,到底哪个才是可能决定历史动向大事件?李佑发现自己看不清,彻底体会到当局者迷含义。翻阅史书具有上帝视角后人和当事人相较,感觉自然不样。
例如眼前这本弹劾文渊阁大学士奏疏,如果导致该阁老下台,那就是大事件,说不得史书里要记上笔;但若回音杳然,便只不过是每年成百上千垃圾奏疏中本,没人关注。
到底后事如何,不是在朝数十年、深谙典故老油条,此刻根本判断不出来。
扔下奏疏,李佑不由得哑然失笑,自己真是太入戏。没必要想这多,他又不是山头大佬、庙堂宰辅,操这份心真是多余,专心干好本职工作分拣奏章才是。
当然,最繁难照例分给袁大学士,看看在日积月累下,这位阁老可以支撑到什时候。有这个撕破脸仇家同在内阁里,叫李佑很不舒服,朝得志当然要想办法挤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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