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规银事情,礼房小吏却又慌慌张张来告急,“大老爷!有几百个守备司营兵冲进科场,强行占据不走,说是要驻扎在此。”
科场当然就是预定县试考场。听到这个消息,傻子也猜得出是谁指使,县衙里那位不是还兼管守备司?
罗知府闻言大怒道:“荒唐!哪有兵卒驻扎科场道理!姓李这是要造反吗!”
如果放任李佑这样倚仗武力霸占住科场,府衙还能从哪里去找有到几千个座位地方当考场?都知道没考场谁还来报名?
想至此,罗知府连忙传唤官轿仪仗,他要亲自去科场。不料等半晌,罗知府也不见长随来请他出行。
就彻底打掉你信心!让你知道衙门里规则是怎玩。
七月十四日,罗知府正在考虑如何诱使考童到府衙报名县试时,却见师爷孔先生愁眉苦脸地来寻他。
“东主,却有桩不妙事。”孔师爷禀报道:“江都县上半年规银还没有到,县衙说停,不给。”
这年头官府里有名目繁多陋规,也叫常例银,用二十世纪说就是灰色收入,比如钱粮损耗、办事好处费、辛苦费之类。不要小看这部分收入,绝对是衙门里从正堂官到胥吏收入大头。
但是还有个规矩,下级赚规银,要缴给上级半,所谓见面分半。例如按往年惯例,江都县每半年要向府衙送四千两规银,而扬州府也要向巡抚衙门送规银。
他抑住怒气,走出大堂,却见堂前稀稀落落,除跟班衙役外,只有两个轿夫和个举牌杂役——他本该配备四个轿夫和八个举牌杂役。而长随正在头顶冒汗地说着什。
“怎回事?狗才们竟然如此懈怠!”罗知府大喝道。
那长随跑过来,哭丧着脸对罗老爷道:“其他人全都回家。”
轿夫、膳夫、火夫、
江都县是扬州府下辖三州七县中人口最多、最富裕县,经济比重很大,它上交规银占府衙规银三分之还多。当然,这些都是公门里心照不宣潜规则,不会拿出到台面上说。
罗知府听到江都县停规银,心里忍不住算算。府衙每半年从各州县收来规银约摸万两,再给巡抚衙门进贡五千两,自己留用五千两。若没有江都县这四千两,给巡抚上供完后府衙所留用就只剩千两……
这点银子够干什使,招待几次贵宾就没,而且自己常例银也要从这里面支取啊……罗知府真感到很肉痛。
或许有人觉得,没钱就别给巡抚衙门进贡,只能说这个提议太有创意。每半年送五千两银子府衙忽然不来送钱,想必凤阳巡抚大人对此定会很欣慰并印象深刻。
面对孔师爷无奈,罗知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先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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