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投献从理论上是非法(虽然很难抓住事实),如果冒着违法风险还得不偿失,谁还有兴趣?
像李佑这样,不是书香乡绅世家,似乎没有什传承,所以之前就不太被看好。万投献李家后,等李佑去世后特权断,该纳粮服役还得纳粮服役,那就等于白投献。
不过还有点要注意,高宗法令针对是文官士绅,而不是三品以上勋臣贵戚。如今李家之所以如此炙手可热,不论远近争相来投,全是因为李家获得世职勋位。
不受品文官品级限制,又可以代代世袭特权,不必担心断传承。没有风险,劳永逸,国朝勋戚比起文官,就好在这点上
这日傍晚时分,李父送走今天最后个客人,略感疲惫,毕竟他连续亢奋好几日,身子终究不是铁打。便下令今晚关门谢客,回到后院休憩。
李佑母亲朱氏,只是个普通妇道人家,眼瞅着今日自家名下产业飞般增加,反而感到心惊肉跳不安稳。
见丈夫回房,她握着小佛珠惴惴地问道:“不想横财如此之大,滚滚而来叫人心里不安稳,家里有这个福气消受?小二是星宿投胎,自然福大命大,可你都是凡人,只怕消受不起……”
李父感慨道:“常听人骂酸秀才、穷措大,却从未听人骂过穷举人,今日算是亲历番缘由。如今家比昔年那举人老爷还吃香多。”
话说国朝自高宗中兴时,借着天下大乱时机在赋役制度上很是改革番,与士绅特权有关大约有两点。
是重新限制官绅免赋役田土规模,并将太祖定额进步削减,例如个举人名下享受免赋役土地不得超过千百亩,七品也是这个待遇,高品级*员累计增加,最高品不过三千亩。在目前国朝将近十亿亩地背景下,这个比例作为*员福利还是可以忍。
二是杜绝世袭,田土免赋役随着官绅去世而消失,只保留官绅家人免征徭役权利。当然,如果下代出色,在科举上继续有成就,那可以重新获得相应免赋役权利。
另外,高宗皇帝还颁布条令时人匪夷所思法令,凡入工场做工者,官府免其徭役,并定为祖制。这条法令很受欢迎,对普通百姓而言,交税咬咬牙勒紧裤腰带也许就熬过去,但是服役比交税更痛苦,交税要钱服役要命哪。
有这条法令,苏州府佣工数量几十年间几乎翻倍,时人笔记写道“姑苏东半城有男女佣工二十万,自铜陵、江右全族而来者数万”,这倒也绝非虚言。
严格限制免赋役数量和时间,又有新免役出路,百姓投献所带来效益也就相对降低,有时也得观望番,不像百余年前那般疯狂。不但要看短期,还要看长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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